“横眉冷对千夫指”的鲁迅在生活中其实颇为浪漫，他和夫人许广平在通信中昵称对方为“害马”、“白象”；鲁迅和周作人兄弟俩失和，但两人早期合作非常 紧密，甚至不分彼此……一项名为“《鲁迅手稿全集》文献整理与研究”的国家社科基金重大课题正在悄然进行。今明两天，上海交通大学与上海鲁迅纪念馆将联手 举办“中国现代作家手稿及文献国际学术研讨会”，公布相关阶段性成果。

与许广平互称“害马”“白象”

《鲁迅手稿全集》 1978年由文物出版社出版，全书共60卷、重约20公斤，是当时鲁迅手稿最完整的汇集。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各地又有了不少新发现，“《鲁迅手稿全集》文 献整理与研究”便是对该全集的拾遗补缺。课题组首席专家王锡荣告诉记者，其中，鲁迅与许广平之间的通信非常值得关注。据透露，1925年至1932年期 间，两人往来书信135封，它们被完好地保存在北京鲁迅博物馆，但之前被认为是两人私下的亲昵话语，不适合公开出版，而未被收入《鲁迅手稿全集》。“事实 上，这些书信是当时社会情况的真实反映，展现了鲁迅的心路历程，具有非常重要的文献价值。”王锡荣认为，信中所使用的称谓也颇值得玩味。鲁迅在和许广平的 通信中，经常署名“白象”或是“你的小白象”，甚至干脆用笔画一只象；而他给夫人取的绰号是“害马”。

这两个称谓出自何处？王锡荣告诉记者， 林语堂曾经说鲁迅是“一头令人担忧的白象”，这个称呼因此而来。“白象”在英语中意指“一种难得而又甩不掉的负担”。这暗合了鲁迅当时的处境——对于执政 当局来说，鲁迅是一个博大精深的学者，但又是甩不掉的沉重负担。“害马”这个称谓体现了鲁迅对杨荫榆之流的嘲讽，因为杨荫榆指责许广平是“女师大事件”的 “害群之马”。后来，“害马”便成了许广平的绰号。“鲁迅和许广平的处境当时很是艰难，但两个人却以轻松幽默的方式泰然处之，实在意味深长。”王锡荣说。

鲁迅和周作人早期合作紧密

上海鲁迅纪念馆新近从库房整理出的鲁迅与周作人合作翻译的《神盖记》手稿，则是兄弟两人早期深度合作的重要见证物。“说到鲁迅和周作人，后人关注的焦点 主要集中在他们的矛盾上，实际上两人早期合作非常紧密。”王锡荣告诉记者，新发现的手稿是经过简单手工装订的一本小册子，连封面共18页。手稿使用的是 “金清堂”15行蓝格稿纸，毛笔竖写，共计12000余字。初稿是周作人手迹，用蝇头小楷缮写得密密麻麻，且每页上都有鲁迅修改的痕迹。有几页已经改得面 目全非：有划掉的，有打圈表示删除的，有旁添的，也有眉添的，有的整句删改，甚至整段旁添，还有前后句调换等等情况。由于稿纸行距本来比较窄，改添的内容 又多，因此鲁迅修改部分的字体更加细小，读起来十分吃力。

从周作人在封面上留下的文字可以看出，该手稿本来是想用于《域外小说集》第三册，但 由于前两册销量不好，第三册的计划不得不停止。据记载，《域外小说集》是1909年鲁迅与周作人在东京出版的首部译作，共出版两册，收录作品16篇。这些 作品的作者大多来自东欧弱小民族，比如波兰的显克微支、波斯尼亚的穆拉淑微支等，他们表达的多是底层人民的苦难和痛苦。鲁迅后来写小说，多少也受到了这类 作品的影响。他称自己的一些作品，分明还带有安德烈夫的阴冷，看来初期与周作人合作的翻译，确实对其写作有所影响。

文汇报记者 李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