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贴上“草根诗人”的标签,一夜走红的农妇余秀华要出诗集了。记者昨天获悉,《月光落在左手上》、《摇摇晃晃的人间》等余秀华诗集确定将于2月上市,而其中有的只有暂定名,有的连封面都没有完成设计,甚至有出版社从找她签约到新书预售,前后只用了3天。不少读者发问:吸引出版方高效率赶工,究竟是余秀华的诗,还是贴在她身上的种种标签?
以余秀华为代表的5个普通人,把各自日常的生活融成诗句,打动了包括专业诗评人在内的广大读者,也成为一种新的文学现象。“草根诗群”的崛起,被一些评论形容为对主流文学圈的“逆袭”,但也有文学评论家认为:不要把“草根诗群”当成标签,这些带着最质朴的欢喜或忧伤的诗句里,所有的纯美与张力的制造者,是田野中的农妇、工厂里流水线上的工人、煤矿下井的矿工,他们的诗通过互联网扑面而来,恰恰满足了人们对质朴纯真情感的强烈渴求。
余秀华在“被围观”数日之后,依旧淡定地绕过外界贴在她身上的标签,继续在微信和微博里聊她养的兔子、种的地,这份对生活的安宁淡定,正是诗歌最需要的“可靠”和“鲜活”。
回归诗意,用真诚清洁自己
“他们被生活羁绊着,所以他们的诗有生活带来的疼痛。他们的作品有独立审美,有傲骨。”《诗刊》常务副主编商震说,农民余秀华,煤矿工人老井,理发师红莲,私营企业打工妹小西,还有做过快递员的秦兴威,这5位集体亮相的诗人,从外表上看都是再普通不过的“底层工作者”,他们的诗写的都是自己的故事和情感。正如一则评论所说,草根诗人并非无病呻吟,而是“一直在坚守精神家园,一直在用诗歌清洁和悲悯着自己”。
商震说,“我们今天的诗歌缺的正是可靠、生动和鲜活。”中国的诗歌从《诗经》开始,就建立了反映现实生活的传统,他认为,“尽管这几位年轻的诗人在创作上还不是很成熟,但是他们的作品提供了诗歌创作可言说的理由。”当初发掘余秀华的《诗刊》编辑刘年在博客里说:这个时代最缺少的不是粮食、住房和钱,而是真诚的诗意。于是,在这个曾经以诗立国的国度里,人们开始往回找寻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的能力。
真诚足以唤醒公众对诗歌的热情。事实上,和其他文学作品一样,很多时候并非读者兴味索然,而是缺乏优秀的作品。面对“围观”带来的嘈杂一片,余秀华用诗回应:“假如你是沉默的……世界维持着昨天的秩序”。或许大多数真正的草根诗人都一样,一直把写诗当作“那我自己的事儿”,在他们眼中,当下的生活是他们诗歌的来源,而不是需要用写诗去改变的某种状态。
让读诗成为普通人的阅读习惯
“越来越多草根诗人出现在公众视野之中,其中有复杂的社会背景,包括网络传媒的推广,以及人们对普通人生活酸甜苦辣的更多关注。”北京师范大学教授、文学评论家张清华说。有专家提醒,当公众的注意力远去,“草根诗人”又会如何?因草根诗群崛起而被关注的诗歌创作该何去何从?
朦胧派代表诗人之一林莽曾回忆上世纪80年代的诗歌的“风光”:那时候,全国上下的诗社、民间诗歌刊物层出不穷,仅《诗刊》发行量就曾高达53万册,几位诗人还成了全民偶像。这样的场景难以复制,原因很简单,那时诗歌承担了流行文化的职能。
“对比草根诗群,一些专业诗歌写作装饰性的东西太多,不够直接不够有力量。”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副教授、文学评论家杨庆祥认为,和草根诗人相比,有些“专业诗人”的写作过于文艺。《诗歌与人》主编黄礼孩认为,当今的诗人很少和大众面对面交流,诗人彼此也各说各话,诗歌成了圈子文化。
“要大家来读诗很难,要大家来写诗更难。”这些朴素美丽的诗句“爆发”过后,诗的生存状态在杨庆祥看来不会有多大改观。“就算是《诗刊》微信公号上最早推送的那篇余秀华作品,阅读量也刚刚突破10万,和网络小说完全不在一个量级上。”
业内人士希望借助草根诗群的“余热”,通过新媒体推广等方式,让读诗成为更多普通人的生活方式。当诗人的身份不再和农民、矿工、快递员对立,当公众的注意力绕过种种的身份标签,关注诗歌本身,才更能凸显人与人之间情感共鸣的珍贵。
文汇报记者 钱好 王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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