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届威尼斯影展日程过半，参赛参展的剧组们开始转战紧接着的多伦多影展，而此时丽都岛上，华语片的重头戏才刚刚开始。比起宣传声势浩大的《亲爱的》和作为闭幕片的《黄金时代》，入围了影展主竞赛单元的《闯入者》反倒是最低调的一部。从演员阵容到故事题材，由吕中、秦海璐和冯远征主演的《闯入者》都不像是一部很大众的影片，它根植于王小帅的私人记忆，是他继《青红》和《我十一》之后，再一次回溯与大西南和“三线建设”有关的往事，这次从青春期的视角换成父辈的立场，更添一种与历史狭路相逢的情感。
《闯入者》的主角老邓，年轻时奔赴贵阳支援建设，把她的青春和不能为外人道的遗憾留在了那片土地上。退休丧偶后她和儿子生活在一起，这时突如其来的各种微妙变化都指向她在西南的经历，为了解开疑惑和心结，老邓决定回到贵阳。在事先张扬的“悬疑”外壳下，《闯入者》的本质是内省的。
自从《闯入者》入围今年威尼斯影展的主竞赛单元，王小帅开始在微博上陆续发一些他拍摄的“老三线”的晚年近照，作为“三线建设”的子弟，那段经历是他很难跨过的坎。先前的《青红》和《我十一》，年轻的主角是那段他们所不能理解岁月的旁观者，真正意义上的亲历者是他们的父母辈，也就是《闯入者》里的老邓。影片拍得平缓，为数不多的一些紧张细节在预告片里已经释放完毕，电影里剩下的是不疾不徐展开的日常。王小帅希望，他的电影能剥开普通人的生存状态，然而去戏剧化的表达最终展现出的，是生活中暗流汹涌的复杂感。比如老邓，老伴离世后和后辈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她，内心孤独，欠缺安全感，这恰是当下许多老人所面对的情境，他们为后辈背负着伦理和道德的包袱，得到的很可能是极端的孤独。
比起之前的作品，《闯入者》更进一步的是，当老邓站在岁月长河的这头回望曾经的伤痛，她有意识地清点自己，苏醒的自我意识至少能让个体不再是“盲”的，这或许是王小帅凭《闯入者》闯出的重要一步。
文汇报记者 柳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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