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日,上海连续第10天发布高温预警。上海浦东和虹桥机场的机坪又迎来年度“烧烤”模式——无遮无挡的机坪温度保持在60℃上下,飞机等机械设施周边温度有时高达200℃以上,机坪劳作被戏称为烈日下的“铁板烧”作业。持续酷暑中,机场一线员工始终恪尽职守,一丝不苟为航班安全运行保驾护航,挥洒汗水,迎来送往。7月31日,记者来到两大机场机坪,采访这些在岗位上“战高温”的劳动者。
放行机务:贴近检查超200℃的发动机叶片
7月31日上午10点07分,福州航空FU6519次航班降落在浦东机场T2航站楼东面61号桥位。飞机还在滑行时,机务放行员宋波已提前十多分钟赶到停机位“探路”——检查桥位是否有异物、是否符合这架波音737-800的停靠要求等。
这是一架过站飞机,之后要投入下一段航程,时间很紧张。飞机停稳后,宋波便拿着工卡检查单,开始绕机逐项目视检查飞机外围可视部位各部件技术状况,并重点关注夏季容易出现的机械损伤、雷击点、鸟撞击痕迹等,逐项确认。对于机体高处,他需要戴上护目镜,仰头仔细查看。“夏天阳光尤其刺眼,有护目镜才睁得开眼。”
检查过程中,宋波都戴着手套。“飞机很多部位还比较烫,比如发动机尾喷口和刹车毂,降落前可能有五六百摄氏度的高温,滑行到桥位关车后降到200℃以上,但还冒着热气,贴近用手拨叶片检查里面是否有异物时,如果不当心就可能会被烫伤、割伤,戴手套较安全。”工作现场,飞机和各种机械设备运转声轰鸣,噪音非常大,宋波还带了一副耳塞备用。
灼人热浪中,宋波用时半小时检查完毕,已是满头大汗,反光背心下制服前后都沁湿一大片。“每架飞机过站检查时间必须保证有30-45分钟,确认飞机技术状况符合放飞条件后,在机上飞行记录本签署放行文件放行飞机。这个责任太重大了。”宋波每个班需要检查放行五六架飞机,他每次都会提早一刻钟左右到位提前做保障准备,直至飞机起飞后5分钟才离开,全程全神贯注,检查一丝不苟,不放过任何隐患;一旦遇到飞机故障,他还要和同事在高温的金属机械中争分夺秒维修。
飞机监护:烈日下笔直站立4小时监控周边环境
飞机监护员李小龙始终面向这架B737飞机,笔直站在右侧机翼下,左右扫视,紧盯周边人群的一举一动。“我们负责监护飞机从靠近桥位至后舱关闭之间的过程,防止无关、无证人员和车辆接近飞机,确认装卸货过程情况,监督作业人员穿戴反光背心作业,如果有违规行为要第一时间跑上去制止。”1996年的李小龙刚工作3个月,黑黝黝的脸上还带有一丝稚气,但非常认真警觉,思路清晰。
飞机监护员是飞机地面安保最后一道防线,必要情形下,还需配合相关部门对航空器实施安保清舱、安保搜查等。李小龙介绍,一般国内航班要停靠1.5小时,国际航班要停靠2-3小时。在曝晒的机坪上,他一天要接12架航班,多的时候有14架,他最长在烈日下值岗过4个小时。“我随身带一瓶盐汽水,流汗多就勤喝水,觉得还好;太累的时候就想想自己的职责,自我鼓励一下。”面对盛夏露天工作条件,来自云南南华县山区的李小龙很坚强,“这里的环境还好,不算苦。”
暑运期间,安检面临“三高”——高温、高客流、高强度运转,工作量大、强度高。远机位航班往往没有任何遮挡,全程站立执勤,挑战不小。眼下,机坪地表温度已超过60℃,李小龙和同事都被晒得黝黑,汗水湿透衣衫也是家常便饭,特别是下午1点到3点半气温最高时,又恰逢航班高峰,李小龙和同事时常要连续值守三四个航班;遇到重大航班保障或备降航班,他们还要放弃休息和吃饭时间值守。现在,李小龙和同事每天要在机坪上步巡,平均两个月就磨损一双厚底工作鞋。
高杆灯管理员:仰头升降灯具就要一小时
在浦东机场T2航站楼机坪另一面,机场高杆灯管理员刘庆飞正和同事巡检机坪高杆灯、机务箱等供配电设施,确保机坪供用电安全可靠。当巡视到T2北小机坪时,他们发现一支高杆灯的三个高压钠灯不亮需更换。几个人拿出修理工具,各司其职忙碌起来,有的负责装控制设备降下灯具,有的摆放路锥拉起警戒圈做好防护,有的协助观察周边环境……
机场高杆灯普遍高达20-30米,每次维修,刘庆飞和同事都要先把灯降到约2米来高,仅这个过程就需要30分钟左右。期间,他们要万分谨慎,确保灯具下滑速度均匀稳妥,避免卡在高杆上,否则就要借助高梯爬上去扶正。他们身穿厚实衣服,带着安全帽,配挂各种工具。炎炎烈日下,操作不到十分钟,个个脸上头上已是汗涔涔的。灯具终于降到底,正常亮灯达300℃高温的陶瓷玻璃灯具基本降了温。他们戴着手套打开温热的灯罩,几分钟便更换好灯管。反复调试确保新灯管正常后升起,又耗费半个多小时。收拾工具,继续在烈日曝晒下巡检。
刘庆飞说,除了每年定期维护维修高杆灯,他和同事每天24小时都要按既定区域和路线巡视检修浦东机场T1机坪64座和T2机坪117座高杆灯。通常,他们晚间巡检,遇到问题就地解决,大故障留到白天维修,常见故障维修约需一个小时,复杂的要三四个小时。七八月暑期高温天,高杆灯的高压钠灯管、镇流器、触发器和电容等器件较易出故障,如果碰到午后最热的时候维修,几分钟就全身流汗衣服湿透了。
跑滑道巡视员:每天巡视万余平机坪和围界
7月31日下午14点,在虹桥机场机坪飞行区北绕滑区域,机场场务科巡视员孙斌、于晓刚正趁着航班间隙,在跑道两端指定等待地点,检查确保车辆没有携带机坪外来物(FOD)后,与机场塔台联系申请前往东跑道检查。
他们开车前进时,两双眼睛不断左右“扫描”,查看道面情况。多年训练让两人练就绝活——在高速行驶的车里,也能及时发现跑道和滑行道面隐患和异物。如果发现异样必须下车,俯身查看道面情况,测量、探摸、清理,发现FOD要及时清理,重要情况需及时上报、处理。被晒得发烫的跑滑道温度超过60℃,他们一套程序做下来已是大汗淋漓,衣服干一块、湿一块。每天,他们都要仔细巡视3400米和3300米的东西跑道以及三根滑行道,总面积达1万余平方米。
在虹桥机场63平方公里飞行区内,还分布着42公里长的排水沟,水面经常飘来气球、塑料袋等FOD,如果不及时清理,汛期水位上升时可能影响排水效率。孙斌和同事就负责清理这些沟渠垃圾。此外,他们还要在13.9公里长的飞行区围界边清理爬藤草,以免其疯长密布在围栏上而遮蔽视线。“夏天草长得快,每天都要清理。主要是徒手拔,围栏铁丝被晒得烫手,植物倒刺也很厉害,有时我们也会戴手套拔。”
孙斌和小组四个人从早上八点半工作到第二天早上八点,做一休二。每次上班,他们都是顶着烈日,在室外奔走四五个小时,手持清理杆,弓背弯腰蹲起无数次,清理飞行区最常见的塑料袋、石子、乱入的气球及杂草等,确保航班安全起降。
水泵排水员:每天3万步守候机场排水“大动脉”
在飞行区边缘的机场北泵站,排水操作员王帅正冒着高温巡查7.4万平方米的调节水池,确保水面没有塑料袋、饮料瓶和水草等漂浮物。南北泵站是虹桥机场区域雨污水系统的调节中枢,直接决定机场汛期排水安全,而王帅和同事就是这条排水“大动脉”的守护者。
眼下正值汛期,王帅每次上班都要在室外值守10小时左右,巡视围场河和调节水池的水质、水位及各项设备状况,确认水面干净、设备正常运转,确保短时强降雨时畅通排水。每天,他都要巡视和保洁6次,每次3个小时左右,每天步数高达3万步上下。如果遇到调节池里有垃圾,他们要两人一组乘小船去打捞。白天上午10点至下午3点最热的时候通常也是在室外巡视的时间,每趟巡检,他都是大汗淋漓,衣服能拧出水来。
为防止“高烧”不退的室外排水设备出现隐患,王帅还要逐一“体检”5000平方米室外站区的设备运转情况,及时清理格栅垃圾。调节水池内有时会漂浮一些格栅无法清除的垃圾,王帅就穿上闷热的救生衣,撑船徒手清捞。每次,汗水都在他衣服上印出救生衣的痕迹。平日里,他和同事还必须时刻关注调节水池水位及天气情况,保证水池2米的水位高,若遇台风暴雨天,则须按规定采取预降水位等措施,保证机坪及围场河积水顺利排出。
机坪巡诊医生:“机坪工作者看到我们都很开心”
为保障酷暑中作业的机坪工作人员安全健康,虹桥机场消防急救保障部为旅客做好健康防护的同时,组建高温巡诊团队,每天两次到机坪巡诊,在烈日下撑起一顶健康“遮阳伞”。
下午1点半,高温巡诊团组医生关永志和唐倩开车来到机场T2航站楼机坪221号机位附近。两人下车,拖着急诊箱走到一架飞机前正在忙碌的人群中,主动问询是否需要检查和防暑药物。一名工作人员表示有些不舒服,关永志和唐倩急忙拿出听诊器和血压仪为他测量。结果显示正常后,关永志介绍防中暑知识和小妙招,并送上风油精和龙虎人丹等常见药品,嘱咐对方多喝水、适当休息。两人收拾好急救箱,走向旁边一架飞机机腹货舱处,询问即将卸货的师傅是否有中暑等不适。装卸工周师傅希望查血压,唐倩和关永志就地为周师傅检查,结果也正常。关永志嘱咐了几句,并送上两盒防暑中成药,在周师傅的感谢声中继续走向下一个停机位。
关永志告诉记者,他们每天上午9至11点和下午2至4点前后天气最热时分别到机坪巡查一次,帮工作人员检查一些中暑前兆症状,确保不出现大的症状,有时也会帮忙处理一些施工工人的简单外伤。“飞机监护员、装卸工、机务、灯光管理员和清洁员等都很开心看到我们,高温劳作不容易,我们会提醒并教他们防中暑的方法。我们自己走几个机位也要上车凉快一会儿,恢复一下。”
出租车调度员:尾气热流里站五分钟衣服就湿透
在虹桥机场T2航站楼出租车上客点,旅客陆续赶来乘车,四位调度员一边指挥出租车进站一边引导旅客到指定车位乘车。乘车等候区喷雾系统已开启,旅客有序向前依次乘车;而几位来回奔忙的调度员,尽管头上有高架遮挡,个个已是满头汗,衣服后背已浸湿。
调度员陆贞杰告诉记者,虽然他们走动范围不大,但很频繁,需要来回引导出租车和旅客,上前协助旅客与司机沟通,遇到纠纷要及时调解,看到老幼病残孕旅客会主动上前协助提行李。“从早上8点到一天航班结束,衣服得湿个三四次。最热的下午1点至3点,站不到五分钟制服就湿透了。这里热流和尾气排放严重,一天下来,喉咙干到说不出话了。”
“暑期出行人数增加,用车需求大,我们要保证旅客白天候车时间不超过20分钟,夜晚不超过40分钟,排队人数超过300人时及时开通备用车道,调度人手就要临时增加。”他介绍,“基本上,调度员每工作1小时可进工作室休息2小时,休息时负责与蓄车场、出租车公司等各处协调安排后续车辆进场计划。下午3点半至7点半和夜间进港高峰期最忙,就顾不上休息了。”
记者获悉,上海机场集团为高温天气室外员工配发夏季劳动防护用品,每天提供绿豆汤、冰盐汽水、矿泉水等防暑降温饮品,同时发放人丹、防蚊用品、露天高温作业防晒物品等,配备电扇、冰箱,宣传防暑降温方法知识,做好后勤保障;同时,合理安排工作时间,尽力避开室外最高温时期劳作,确保安然度夏。
作者:李静 郭瑞阳
编辑:占悦
责任编辑:唐玮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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