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与地下铁》
马伯庸著
湖南文艺出版社
(2016年1月版)
江泽涵
类型文学的创作难度和艺术高度均不逊于纯文学,四大名著就是典型。马伯庸借鲤鱼跃龙门这个神话来展开故事:唐天子因治世有方,经济倍增,急需解决运输困难,于每年龙门节,派兵埋伏在黄河壶口,捉新龙来作地铁。巨龙们被死死监控,龙尾还被锁链拴着,每天在黑暗和狭窄中度过。对生活没了指望,只能认命,无悲无喜,如同行尸走肉。人类也无疑是埋下了浩劫的种子。巨龙们在失去自由时,忍痛抠下颌下三尺处的逆鳞——蕴蓄着龙族的怨念,最终汇聚成一条大孽龙,越绝望,就越凶残。哪吒这个十岁孩童多像安徒生童话《皇帝的新装》 中的那个孩子,他以自己的视角来呼唤“龙难道不是该在天空飞翔的吗”,感化了巨龙们已麻木的心;又以纯澈的童心化解了龙族心中的仇恨,人龙联手抗击灾难,维护和平。
书中处处现寓言手法。地铁是新时代产物,贞观盛世好比当今社会,所以本书是借古说今。人类是炎黄子孙,龙的传人,而鲤鱼又是龙的前身,所以人龙鱼即一体,只是代表了生命的不同阶段。黄河壶口好比最高学府,鲤鱼年年拼搏,期盼化龙,翱翔于天地间,好有一番作为,可化龙几率仅千分之一。这不正暗喻学子考功名,有朝一日,事业有成,光宗耀祖。清风道长热衷名利,将道门军事化,为了扩建势力,与天策和神武二府斗法,那条叫甜筒的龙为了保护哪吒而未按时间运行,他便派弟子去伏击,又给它续命,只是为了能熬到明正典刑之时,以便在气势上压制二府,这条无辜的龙就是上层斗争的工具和牺牲品。是不是又与人类的职场十分相近?
马伯庸将寓言化手法运用得非常到位,很好地推动了主题,小说含蓄中见文学性。天子最后公布摘除龙尾的锁链,归还自由,去留随心,绝不勉强,如果要继续留下工作,会合理安排时间,并破除一系列存在后遗症的陈规。这就不是消极的妥协,而是真正的大一统,人与动物,社会与自然。这也是本书留给读者的深切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