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21日，日本广播协会电视台（NHK）在晚间播出纪录片《731部队——人体实验是这样展开的》，这是该台继去年8月播出纪录片《731部队的真相》之后推出的第二部讲述731部队在华罪行的纪录片，再次详细揭露了日本侵华期间731部队在中国东北地区秘密进行人体实验，研发细菌武器的丑陋罪行。

NHK电视台在纪录片中，利用此前在俄罗斯首次获取的日本战犯接受哈巴罗夫斯克法庭审判时的录音资料和数百件相关文件，用真人录音和亲历者采访还原了731部队核心成员开发细菌武器的真实情况。

▲731部队总部原貌照片，牢房设置在大楼中间，外围无法窥见，用来囚禁中国人、满洲人或苏联人

纪录片中称，自1931年“九一八”事变起，日本731部队便不顾国际社会禁令，在部队长石井四郎的命令下秘密研发细菌武器，并把“支那人”当成“材料”进行人体实验。

▲NHK从日本内外收集到数百件有关731部队的资料

在纪录片中，原卫生兵古都作为证人在法庭上讲述了实验过程。古都说，首先把伤寒细菌注入西瓜、真桑瓜等瓜类，在实验室观察细菌繁殖，确认完全繁殖成功之后，让“满洲人”和“支那人”吃下这些水果，最后全部感染细菌。原军医西俊英证实说，当时731部队驻地有专门进行鼠疫实验的场所，把四到五名囚犯关进房间，散布鼠疫病菌让他们全部感染。纪录片中称，被用于人体实验的还有女性和儿童，有时会对他们实施救援，过段时间再用于另一项人体实验，直到死亡为止。

纪录片显示，当时参与731部队人体实验的除了有日本军人，还有日本医学界的精英。时任731部队长石井四郎从日本东京大学、京都大学等高校网罗优秀医学人才，这些人被称为“技师”，在中国东北地区秘密研发细菌武器。这些本应治病救人的医生沦为杀人的刽子手，接受日本政府的巨额援助。日本文部省和东京大学的往返文件显示，该校曾收到来自731部队的“特殊费用”1600日元（折合现在的500万日元，约合28万元人民币）。原细菌研究制造部长川岛清证言称，仅昭和15年（1940年）就有约1000万日元（折合现在约300亿日元）用于研发细菌武器。

纪录片称，731部队有着严苛的管理规定，“不许对外说起关于人体实验的任何事”，并在战后将证据彻底销毁，要求部队成员守口如瓶，隐藏真相。石井四郎还与美国达成一项肮脏交易——将所有人体实验的数据交给美国，最终免受制裁。而其他参与了在中国进行人体实验的精英医者回到日本还得到重用，升至教授乃至行业权威的例子比比皆是。

▲被征调到731部队研究人体实验的日本精英医学者

而日本政府则一直以没有历史资料为理由，强硬否认并拒绝承认731部队当年在中国哈尔滨郊外制造毒气弹，并拿中国人和俄国人做活人人体解剖实验的罪行。在这一背景下，以京都民医联中央医院院长吉中丈志先生为首的，日本有良知的一些医疗行业相关人士和律师团体从2003年开始开展了独立调查，部分搜集到的资料清楚证明了731部队在日本侵华期间，残忍地通过活体解剖等各种手段进行人体试验，用以研发细菌武器，并在中国实施了多次细菌战。而尽管他们将调查的结果在东京、京都等地通过展览的形式向社会公开，但由于范围小，并未引起日本社会的关注。此次，日本NHK电视台用两期纪录片详细揭露了731部队在中国的残暴罪行，终于在日本国内和国际社会引发了巨大反响。

▲731部队队员持有的中国“囚人”照片

NHK电视台播出的731部队纪录片所揭露的残酷真相刺激了日本右翼势力的神经。他们称“日本广播协会电视台捏造事实”，坚持认为作证的原731部队成员“被洗脑”，并称“美国都说过731只是普通的防疫部队”，“NHK居然不向着日本说话，这是辱日!”以此竭尽所能的拒绝真相。

但与此同时，更多的日本人开始对过去的加害历史进行反思。日本共产党书记局长、参议院议员小池晃在社交媒体上就表示，这是很震撼很沉重的节目，没有被追究战争责任的日本医学界有必要阐明全部事实。有日本网友在社交媒体上呼吁说，“大家都应该看看这部记录片，731部队的人体实验是超越纳粹的丑恶行径。”也有日本网友表示，如此鲜活的证言刺痛人心，决不能让残酷的战争历史重演。更有日本网友称，为了告诉后人真实的历史，保存好这些资料真的非常重要。

▲731部队总部残址、为了掩藏731部队的存在，毁灭其人体实验而被爆破后的建筑

NHK电视台作为日本唯一一家公共电视台，以财政拨款和观众缴纳的收看费为收入来源，不播放商业广告，一直以坚持“公正、效率、自主、自律”为报道宗旨，成为日本新闻界的标杆。但自安倍政权第二次上台执政以来，任命右翼学者籾井胜人为NHK会长，其对安倍政府的追随极为露骨，使近几年来NHK新闻独立性、自主性遭受重创，甚至一度被日本民众讥讽为“安倍频道”，引发日本民众的强烈反感，纷纷拒绝缴费。为此，安倍政府感受到压力，被迫以NHK经营委员上田良一取代籾井，而上田良一就任后就表示自己最喜欢的词语是“诚实”，从此次NHK电视台连续播出揭露731部队罪恶的纪录片可以看到该台回归了报道宗旨。

文｜文汇报驻东京记者 丛云峰

编辑｜王秋童

＊文汇独家稿件，转载请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