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火车”成为印度铁路的常态。|视觉中国

谈起印度铁路，混乱无序和事故频发恐怕是它留给人们的最深印象。作为拥有世界上最庞大、最繁忙铁路系统的国家之一，过去数十年间，印度的社会和经济发展似乎并没有给它的铁路系统带来多少红利。面对接二连三的悲剧，人们不禁发问印度铁路如今混乱不堪的局面，是先天不足还是管理不善？它究竟经历了什么，又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向今日的积重难返？

安全不过关 硬件不友好

据路透社报道，10月下旬，印度旁遮普邦发生了今年以来最严重的列车撞人事故，造成61人死亡，数十人受伤，引发民众对铁路安全的强烈不满。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几天之后《印度时报》又援引铁路部门的数据披露，在2015年至2017年间，该国共有49790人因误入铁轨而被列车撞死，使得尚未平息的民愤如火添薪。

在面对这一系列报道时，人们还依稀记得就在去年8月，印度在短短十天的时间内发生了四起火车脱轨事故，导致22人死亡，数百人受伤。当时印度铁路部门曾公布数据称，1999年至2009年的十年间，印度共有3029人因铁路事故丧生，而同期美国、加拿大、英国的铁路事故死亡人数之和为623人。

印度铁路缘何悲剧频现？《印度时报》认为，列车养护不当、铁道维修不足、车站信号过时是根本原因。报道称，印度铁路公司每年维修的铁道长度仅为2000公里，而实际需求高达4500公里；此外，印度铁路用于探测轨道缺陷的超声波设备不足，而列车防撞系统也仍处于试验阶段。更有报道称，印度铁路职工享受着高福利却消极怠工，连基本的粪便清理工作都懒得做，每年因排泄物腐蚀铁轨而导致的火车事故不下200起……

除了事故频发，印度铁路在硬件上的“不友好”同样让旅客望而却步。今天的印度铁路网依然使用着四种不同规格的轨道：5英尺6英寸的宽轨、1米的公制轨、2英尺6英寸的窄轨以及2英尺的超窄轨。暂且不论仅使用于山区货运的窄轨和超窄轨，光是宽轨和公制轨，就已经让乘客在上上下下的换乘中苦不堪言。更令人大跌眼镜的是，造成今日局面的并非地理条件限制，而是出于殖民时期总督们的不同喜好。时至今日，高昂的轨道铺设费用，使得统一轨制成为印度铁路一个难以企及的梦想。

“第一条铁路”之争留下隐患

要探寻印度铁路由盛而衰的始末，恐怕需追溯到1846年美国的棉花歉收。为了在印度这片殖民地寻找新的供应链，英国棉纺织业主向议会寻求支持，在印度开设一条连接农场和港口的铁路线。为了省去绕行南亚次大陆的时间，更快抵达欧洲本土，英国商人们都倾向于将棉花送到印度西海岸。于是，坐拥地理优势的孟买在印度总督达尔豪斯侯爵的支持下，率先开始了铁路试验线的建设。

与此同时在印度东部，有关筹建德里到加尔各答铁路专线的设想也已浮出水面，然而由于地方政府的拖延，准建批文直到三年之后才得以签署。紧接着，更多的天灾人祸接踵而至：从英国订购的火车头被错误地运往澳大利亚；运送车厢的货船在出海后不久便沉入大海；铁轨的铺设工程在必经之地金德讷格尔遭到法国殖民者的百般阻挠……最终，加尔各答失去了拥有全印度第一条铁路线的机会。输得不情不愿的印度东部在此后数十年间始终心存不甘，进而在全国铁路并线运动中怀有强烈的抵触情绪，成为印度提高铁路运输效率的一大瓶颈。

在殖民政府的支持下，印度铁路公司在整个20世纪上半叶曾因拥有亚洲数一数二的铁路系统而辉煌一时。然而在印度独立之后，一切都改变了。日渐萎缩的维护经费再也无力支撑起这一庞大的铁路系统的运营，日益增长的运输需求导致车厢连年超载，“扒火车”成为印度铁路的常态。

印度铁路如今的衰败不仅有铁路公司管理不当所带来的负面结果，更有殖民时期遗留下来的历史因素。积重难返的印度铁路想要走出一片坦途，重拾民众对这一系统的信心，又谈何容易？

作者：文汇报记者 陆纾文
编辑：陆益峰 吴姝
责任编辑：沈雷

*文汇独家稿件，转载请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