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衷高级中学在115周年校庆前夕,特地重版了“百年语文第一书”——《澄衷蒙学堂字课图说》
■本报记者 钱钰
澄衷高级中学在115周年校庆前夕,特地重版了“百年语文第一书”——《澄衷蒙学堂字课图说》。这套被胡适誉为有史以来第一部学校编纂的、在中国教育史上有着历史性价值的语文课本,曾经是竺可桢、茅盾等知名人士的发蒙读物。100多年后,学校为何重版这套“超级课本”?老教材带给我们怎样的启示?
100年前语文课本长什么样
《澄衷蒙学堂字课图说》是澄衷蒙学堂(澄衷高级中学的前身)的自编教材。而澄衷蒙学堂由清末著名实业家叶澄衷于1900年创办,它是沪上乃至全国第一所由中国人自己创办的班级授课制学校。澄衷蒙学堂创办后的第一任校长刘树屏认为,传统的教材不利于新式学堂的教学,于是开始着手编纂适合新式教育的、传授近代科技文化知识的新教材。该书初版于1901年,即清光绪二十七年。
昨天,记者在澄衷高级中学看到了这套宣纸石印线装、古色古香的“百岁教材”。据校长潘红星介绍,《澄衷蒙学堂字课图说》四卷八册,收字3224个,配图近800幅。学校与辞书出版社携手重印该书,重印版最终采用的是学校校史馆保留的版本,该版本由当初澄衷蒙学堂内设置的“编纂室”和“澄衷印书局”编纂和印制,是目前市场上已发行的最早的唯一由澄衷学堂自己编纂和印制的版本。
“该书在字的选择、编排、释义,以及图文并茂的呈现方式、整本书难度控制等方面都做得可圈可点。”语文特级教师、澄衷中学校友会会长张立茂说,该书是专为澄衷学童蒙训而编,第一个特点就是分层,为了适用不同年龄的学童学习,大字旁列“简说”和“详说”两部分。“简说”专为十岁以下学童而写。“详说”为十一岁以上学童编写。
“这套教材最了不起的地方,在于它虽为蒙学教材,但并不拘泥旧中国固有传统,融入了许多科学知识,连刚在中国出现不久的锌、锰、铂、钾之类的元素名称,也已入选其中。因此,又被称为‘小型百科全书’。”张立茂说。
“百岁教材”很“前卫”
这套“百岁教材”的“前卫”还远不止如此。林颂光曾在澄衷中学工作40年,仔细研读过这套教材。他说,《字课图说》附图,如“蚀”字,就附上“日蚀”、“月蚀”示意图,与现行科学教材中的图示毫无二致。林颂光说,刘树屏在这本教材的《凡例》中说:“凡名字动字之非图不显者,均附以图。或摹我国旧图,或据译本西图。”从中可以看出编者的教育思想和科学思想。
当时,这套教材以石版印刷流通,随即广为仿效和普及,以至一年之内就六次印刷,成为全国不少小学学堂通行之教材。该书作为有史以来第一部学校编纂的语文课本,其精神传承直接影响了后来的《共和国教科书》(1912年)和《国民字课图说》(1915年)。
如今,茅盾的故居陈列室还存放着一部《澄衷蒙学堂字课图说》。茅盾五岁时,他母亲与丈夫商量,想让儿子进家塾读书,丈夫一听就摇头,因为家塾教的是《三字经》、《千家诗》这套“老古董”。他说:“还是让德鸿(茅盾的原名)学点先进的科学知识,将来受用。”最后夫妇两人挑选了澄衷学堂刚出版的《字课图说》作为识字教材。这套全新的教材,开启了茅盾的心智,引他进入了宇宙、自然和社会的广阔天地。
不赞成简单类比古今教材
在今年澄衷中学115周年校庆之际,学校重版这套有历史性价值的校本教材,别有一番深意。“除了弘扬学校历史外,这套书本身也很值得我们研究。”潘红星说,澄衷学堂在开办之初,除了编纂这套教材外,还编纂了许多其他教科书。这些教科书,都为近代中国中小学教科书的发展做出过贡献。如今,高考综合改革方案中“选课”、“走班”成为关键词。“‘选课’和‘走班’的前提是需要学校准备丰富的课程和校本教材。我们也希望老师发扬历史传统,致力于课程建设和校本教材的开发。”
老教材如何“古为今用”?“在当下,我认为这套书的研究价值大过使用价值,它的文化价值、史料价值以及在教材史上的地位,包括汉字的渊源、结构和文化内涵,都非常值得我们去研究和深挖。”张立茂说。不过,他也直言,应该看到这部“百岁教材”毕竟有其时代局限性,“我并不赞成将古今教材进行简单类比,尤其不赞成借《字课图说》来褒贬现在的工具书和教科书,因为时代和教育的普及程度都不同了”。
“毕竟是蒙学读本,这套书在高中课堂上全面使用的可能性不大。我们会利用研究型课程或拓展课,组织有兴趣的学生研究和学习。”澄衷高中语文教研组组长赖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