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天才魔法二人组合表演的“Vik和Fabrini”将机器人、魔法、幽默、惊奇有机融合,令人捧腹。 袁婧 摄
“杯内生莲、旱地钓鱼、三仙归洞……”看着舞台上来自世界各地顶尖魔术师的表演,中国杂技家协会主席边吉发不住地嘟哝,“他们现在表演的这些技法从原理上来说,都是从中国传统魔术雏形变化而来,经由创新并融合,形成了如今最受欢迎的时髦手法。”
第九届上海魔术节日前在上海开幕。作为第17届中国上海国际艺术节节中节,各国魔术师会聚一堂,为沪上的文艺舞台增添一抹缤纷异彩。而身为国内目前最成规模的魔术展演及赛事,魔术节的系列演出又给中国传统魔术提出新课题:我们早在2000多年前就先于世界开展了民间的“戏法”,后随着张骞出使西域,中国魔术渐渐为世界所学。但近代的固步自封让中国魔术一度处于停滞状态,即便近10年重新步入高速发展道路,但我们与世界先进魔术之间的差距,依旧显而易见。
“魔术的世界里,我们曾经为师,而今天需要甘当学生。”边吉发说。
除了炫耀技术,还得讲究舞台艺术
前晚的《国际精品舞台魔术展演》共邀请了国内外11组嘉宾登台。2小时中,光电水火先后闪耀舞台。在纸牌、袍里乾坤、移行变位、逃脱术等叫人应接不暇的呈现中,来自乌克兰的沃罗宁显得格外安静、缓慢。一顶礼帽、一块魔术布、几个不动声色、不疾不徐的小片段,乍一看绝不酷炫,可他收获的一大片会心笑声几乎冠绝全场。在边吉发看来,像沃罗宁这样把舞台艺术而非炫技摆在首位的理念,是眼下的中国魔术需要补上的课时之一。
沃罗宁被誉为“世界滑稽魔术大师”,在他的表演中,冷面装扮、戏谑的表情、外加刻意设计的步伐,都是与众不同的表达方式。更精妙的是,用以表达不屑情绪的一手“天女散花”,他不单自己反复在节目中抛出,成为串联片段的线索,他还邀请到同台演出的各国魔术师纷纷客串,一人抛撒一把纸屑,成为整台演出的一抹亮色。同样别出心裁的表演还有来自巴西的维克和法布里尼。舞台给了他们10分钟的表现,他们则给了观众10分钟的谜团。演出全程中,观众为魔术师与“机器人”的互动啧啧称奇,更为那个会跳太空舞步的“机器人”倾倒,哪知谢幕时间,场下众人才惊觉原来“机器人”也是魔术师。
“或许很多魔术师都觉得,魔术的高明之处就是技术,因此他们总把力气花在提高魔术的技术含量上。”边吉发说,“但看看巴西这对组合,可以说他们的戏法不算太高深,中国能做到如此地步的魔术师不少于万人。可他们呈现的角度、表演的艺术性,却是中国魔术师最欠缺的训练。技术固然是魔术的重要构成,但技术归根结底只是体现魔术效果的一种手段。刘谦为什么能上春晚?不是炫耀了多高明的技术,而是他懂得什么叫舞台艺术。”
传承固然紧要,创新才有生命力
意大利阿尔贝托·乔治的登场时间,台下有小孩子不禁出声:“这不就是剪绳子吗?”童言童真,意大利人的表演就是从中国传统的“剪绳子”魔术幻化而来。只是,他用贝多芬的《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替代我们熟悉的魔术师语言,让弦声的疾缓高低来指示绳头的莫测高深。
见此状,魔术评论家罗飞雄颇多感慨:“魔术的特殊性决定了,这项技能不太可能大张旗鼓公开授课,而只能采用口传心授的传统模式。因此,中国魔术从来都讲究流派与传承。但今天的所见所闻提醒我们,传承固然要紧,创新才是艺术的生命力。”
罗飞雄提到国内魔术界的一个误区,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认为国外的魔术师胜在道具出彩,动辄数十万甚至几百万的大型道具,是西方大魔术师的取胜之道。“殊不知,一根绳子一张白纸,照样有多重变化,秘诀只在于创新。”罗飞雄曾做过一个实验——在桌上放一本很棒的哲学书和一本魔术书,让他的徒弟去挑。徒弟们的选择都是那本内容其实过时了的魔术书。“没人想要自学或者创新,只想着如何把人家的技术要过来。”他曾帮过一些魔术师改进节目,结果对方不但没受启发,反而跟他提交易,给一笔钱希望买断魔术的归属。
罗飞雄讲得很实在,“如今是互联网时代,许多魔术手法在登台亮相的下一个瞬间可能就传遍了世界。如果谁红就要模仿谁,那么创意的匮乏只能让人打瞌睡。”中国魔术师该向世界学什么?他回答:学习“用心”,用心地感受生活,你所见到的一花一草,接触到的一人一物都能在魔术创作中担当重任。
文汇报首席记者 王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