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美国民主党全国代表大会上，一名示威者持标语抗议《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视觉中国

出席完G20杭州峰会之后，美国总统奥巴马前往老挝访问并参加东盟峰会。作为美老建交以来首位访问老挝首都万象的总统，奥巴马连日来强调“亚太再平衡”政策将长期执行，但同时呼吁美国国会尽快通过　《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　(TPP)。不过从美国国内政治气氛看来，奥巴马精心打造的两项政治遗产极可能在其任内都无法完成。

东盟峰会期间向国会隔空喊话

9月6日，奥巴马在万象的国际文化会馆面对1000名美老商界领袖发表讲话称，美国在亚太地区拥有“根本国家利益”，发展与东盟国家关系是其“亚太再平衡”战略的重要一环。无论未来新总统来自哪个政党，该战略都将继续执行。然后奥巴马话锋一转，指出该战略的经济支柱TPP在美国国内遭遇困难。7日，奥巴马在与数百名东南亚青年代表座谈时呼吁美国国会两党领导人放弃政治分歧，以国家利益为重，尽快通过TPP。

无独有偶，奥巴马的核心幕僚、白宫国家安全事务顾问赖斯6日在社交媒体上发表文章，详解“亚太再平衡”战略。她指出，奥巴马上任以来，加强与传统盟友澳大利亚、日本、韩国及菲律宾的关系，与域内多个国家建立战略伙伴关系，扩大地区合作，尤其是加强了与东盟的合作。赖斯也将美中关系纳入其中，称“没有比美中关系更重要的双边关系”，尤其是气候变化合作更是造福全球。美国还通过“东南亚青年领袖倡议”，组织超10万名东南亚青年与美国互动。不过赖斯最后继续强调国会批准TPP是“亚太再平衡”战略得以继续推进的保证。她指出，TPP覆盖全球40%的GDP，让亚太经济体执行最高标准将有利于美国工人、企业及整体经济。赖斯威胁，如果美国不抓住机会，中国等竞争对手将取而代之，美国经济及国家安全将付出真正代价。她指出，每推迟批准TPP一年，美国将损失1000亿美元。

大选之前不可能付诸表决

2008年美国加入TPP谈判，奥巴马2009年1月上台后下大力气推进。2015年6月，奥巴马在国会共和党人支持下获得贸易促进授权　(TPA)。当年10月，12个谈判国在亚特兰大达成基本协议。今年2月4日，TPP在新西兰正式签署，进入各国立法机构审批程序。不过美国国会的气氛却完全是另一番情形。进入2016年，参众两院共和党高层分别表态，称11月大选之前TPP不可能付诸表决。

现在奥巴马的最后一次“窗口期”在11月总统大选之后到明年1月新总统和国会上任之前。白宫认为，在此期间，由于现任国会议员不再有竞选压力，更容易站在客观立场上投票。奥巴马希望原本支持他的共和党议员，以及部分民主党议员能够投赞成票，从而让TPP过关。不过观察人士指出，这段窗口期的政治风向也很难预测。如果特朗普上台，共和党很可能更愿意让TPP在本党总统任内得以通过，从而成为共和党的政治成就。而希拉里若上台，其是否会向国会山施压，要求TPP重新谈判也不得而知。

更重要的是，多位原本支持TPP的共和党议员，在过去几个月的竞选中根据民意调整了立场。参议院多数党领袖麦康奈尔是2015年奥巴马通过贸易促进授权案时的伙伴。上周，这位共和党参议员称，目前版本的TPP有一些“严重的瑕疵”，因此今年不会在国会通过。而长期支持自由贸易的宾夕法尼亚州共和党参议员上个月也表示，他支持废弃TPP，重回谈判桌，“争取签署为美国人民创造就业机会和经济增长的贸易协定”。而在民主党方面，只有少数持中间立场的新民主党人仍然支持奥巴马的贸易政策。

即便是TPP的积极游说者美国商会和全美制造业协会也承认，要想于今年通过TPP，“华盛顿必须出现更多领导者”。CNN报道称，全美制造业协会副主席琳达·邓普西称，美国制造业对外出口持续下降，并正在失去进入全球快速增长市场的机会。

更让奥巴马担心的是，如果TPP被拖到下届美国总统上任，则其得以通过的可能性将大减。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特朗普向来以民粹主张深得人心，其对自由贸易一贯持反对态度，批评TPP为“可怕的协议”。而民主党候选人希拉里在担任国务卿时一度是TPP的积极鼓吹者，但参加总统竞选以来，因民众压力已经改口反对TPP。分析认为，如果希拉里上台，最可能的方案就是重新与其他成员国谈判，修改TPP使其更加有利于美国，然后再递交国会投票。而这必将引发成员国新一轮角逐，并挫伤美国的国际信誉。

与“中国威胁论”挂钩是失策

实际上，今年以来，不少美国人士指出，奥巴马推动TPP并没有问题，但为了推动国会两党支持将其上升到地缘政治斗争高度是其失策之处。奥巴马声称如果美国不通过TPP书写国际经贸新秩序，中国就会取而代之。而　《华尔街日报》　报道，国会下属的美中经济和安全审议委员会认为，TPP现在受挫恰恰是因为其过多关注外交政策，不够关注经济利益。共和党议员韦塞尔曾和许多民主党人以及长期反对贸易协议的工会组织共事，他称，有关TPP的探讨很早就从就业转向支持美国在亚太地区的外交政策目标，但是美国的工人对为实现外交政策目标而牺牲就业感到极为厌倦。TPP的忠实支持者、美国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中国问题专家葛来仪则指出，如果奥巴马要敲定TPP，就必须走出“中国威胁论”，从其对美国经济的利益等更广泛角度争取国会支持。

CNN报道称，即便奥巴马能够涉险在“跛脚期”(指今年11月总统大选后至新总统上台期间)　在国会闯关成功，新总统如有政治意愿，仍然有办法不执行TPP。比如新总统可以不正式通知其他成员国美国将执行这一协定，也可以不确认其他国家达到TPP的相关规定。

文汇报驻华盛顿记者 张松(本报华盛顿9月8日专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