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亚不平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8月30日,中国驻吉尔吉斯斯坦使馆遭“东伊运”自杀式汽车炸弹恐怖袭击;9月2日,乌兹别克斯坦总统伊斯兰·卡里莫夫不幸病逝。两个“斯坦”的教情、恐情、社情及政情突变,激起欧亚大陆地缘政治形势涟漪,中亚地区或将迎来重要时刻。
中俄等地理上毗邻中亚的国家,担忧比什凯克的恐袭大案与塔什干权力真空影响叠加、振幅互动,引发“三股势力”反弹,酿成中亚地区新一轮社会政治动荡。故而,塔什干的权力更替尤为战略界关注——乌国政局对中亚稳定的重要性,各国战略智库“都懂的”。
“卡里莫夫时代”之页虽已翻过,但卡氏作为一代强人及共和国缔造者,众望所归。卡氏从1991年起问鼎社稷、治国将兵,引领年轻共和国,筚路蓝缕、以启山林,倾25年心血将乌打造成经济繁荣、社会稳定、民族和睦及上层建筑“足够稳固”的现代化国家。如下四方面的原因,或决定该国在“后卡时代”仍将沿循既定路线前行。
立国基石——卡里莫夫的治国之道,获该国朝野基本认可及广泛支持,此乃保证国家内外政策不“出轨”、不“变线”的重要法宝。卡氏当政25年形成的政权观、安全观、发展观、文明观、外交观、经济观,符合国情、践行有效。今日塔什干的地位与成就,表明乌国现代化模式之成功。
俄罗斯历史学家祖拉布·托杜阿盖棺定论,高度评价,称卡氏的治国思想“为继承者留下了世界级政治家的宝贵经验”“乌兹别克斯坦和中亚地区不适合进行冒险的政治实验”“只要一以贯之地执行,就不必为乌兹别克斯坦和中亚稳定担心”。
维稳方略——塔什干长期厉行的反恐、去激、靖边政策行之有效,不致因政权交接而“脱节”“换挡”。地理上,
乌是唯一与其它四个“斯坦”都接壤的中亚国家,乌、吉、塔三国交界的费尔干纳盆地是中亚地缘政治枢纽。若乌国恐情加剧,旋即蔓延中亚。独特的地缘安全环境,赋予塔什干守土的重要使命。
上世纪90年代,伊斯兰激进组织“伊扎布特”窜入乌国的纳曼干、安集延等地,坐大成势。卡里莫夫高度警觉,视之为患。乌国从1998年起强硬打压极端势力,1999年、2005年,先后出重手弹压塔什干、安集延骚乱。荡涤尘埃、去草绝根,将乌打造成中亚“安全岛”,极端势力复燃的风险微乎其微。
平衡外交——长袖善舞、牵挽各方,纵横捭阖、不结同盟;乌国国力与地缘环境决定了“后卡时代”的乌外交不致“破局”或“逆转”。乌国独立25年来,其外交乃“平衡外交”与“实用主义”的搭配。乌与中俄的双边关系发展,以及“上合”框架下的合作效果,均受这一外交思想的指导。
面对美日欧加大对乌外交,塔什干也曾有推进“扩大均衡”的念想。但中亚作为东西战略场所蕴含的复杂国际关系,致使乌国外交调整受各方羁绊;在大国之间选边站,需有平衡各方利益的高超技巧。卡氏继承者或无心出格、无力破局,仍将在大国之间谋平衡,不结盟。
战略定力——中乌构建、深化“全面战略伙伴关系”,乃塔什干基于时代观、中国观拍板使然。两国关系发展迄今,利益与共、相互依存,合作共赢、全面发展,进入快速发展的黄金时期。故而,可以乐观地估计,塔什干的对华政策不致改弦更张,人亡政息。
中国—中亚天然气管道的4条管线过境乌国进入中国;中国连续3年成为乌国第一大投资来源国和第二大贸易伙伴。中国将一如既往,从战略高度和长远角度看待中乌关系,在涉及彼此核心利益的问题上相互支持,推动双边关系沿循既定轨道,以发展战略对接来打造命运共同体。
(作者系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原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