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架由日本组装的F-35A战斗机在三菱重工工厂亮相,这是美日军工研发合作的重要成果。视觉中国

陈鸿斌

最近，日本明显加快了与各国防卫合作的步伐。近日在东京举行的日本国防科技展览上，一位防务官员表示，日方希望能够增加对东南亚地区的军事销售。与此同时，三菱重工、川崎重工与新明和工业株式会社等至少16家企业推出独立展台，展示新型导弹驱逐舰、两栖登陆舰等模型。

加大力度推进军民两用技术研发

一个国家欲发展防卫产业，相关企业的研发当然很重要，但一条腿走路显然会事倍功半，因此还必须动员大学和科研机构共同参与。但出于对二战期间众多学术机构为虎作伥的深刻反省，战后不久的1950年，日本学术会议　(类似中国科学院)　就发表声明明确表示:为维护科学家的操守，绝不参与任何以战争为目的的科研活动。但当时一些医学家和科学家也提出不同意见:如果发生战争，科学家应与国家合作。1967年10月，在美国扩大越南战争的背景下，该会议又发表声明:不开展与军事有关的科研项目。日本各学术机构在很长一段时期内基本遵循了这一声明的精神。

如何打破这一禁令呢?　日本官方当然也有对策:你反对纯军用技术研发，那我请你研发军民两用技术总可以吧?　原先，在民用科技和军用科技之间，日本是有明确分工的，即前者由文部科学省和经济产业省负责，后者由防卫省担当。但由安倍领衔的日本科技决策最高机构“综合科技·创新会议”此前开始推动民用科技与军事技术的结合。于是，防卫省于2015年　7月制定了“安全保障技术研究推进制度”，公开大学和科研机构及企业招标相关科研项目。该项目的经费前年为3亿日元，去年为6亿日元，今年却猛增至110亿日元，由此可见其推动力度之大。前两年还只是每项课题最长可持续三年，经费最高只有9000万日元，但今年的课题最长可持续五年，经费则可多达数亿乃至数十亿日元。

防卫装备厅在前年共招标28项科研课题　(例如研发可使飞机速度达到5马赫的发动机等)，结果全国有109家科研机构　(包括16所高校)参与投标，防卫装备厅从中遴选了9家，其中包括东京工业大学和　NEC、富士通及松下公司的科研机构，2016年又确认了10家。

但在日本各大学中处于顶端的东京大学，早在前年这一动向刚露头之际，广大教师就举行了集会并发表声明，明确表示反对参与军事科研项目。此外，法政大学、关西大学和明治大学等也明确表示，拒绝任何军事科研项目。

科技界主流意见对此仍极为慎重

在　日本政府的诱惑和压力下，日本学术会议开始出现松动，表示要顺应时代的变化，重新探讨军事和学术之间的关系，并于2016年5月专门设立了一个机构探讨这一关系。但在今年2月4日于东京举行的公开研讨会上，很多学者明确表达了反对意见。因为在过去的对外侵略战争中，日本政府就曾发动广大科研人员投身于军事科研。这一血的教训不能轻易淡忘。大多数学者支持在该机构的中期报告中重申以往两次声明的立场，呼吁科研人员不参加防卫省的相关科研活动。

即便日本科技界的主流意见对此仍极为慎重，但在科研经费日益拮据的当下，防卫省充裕的科研资金显然是具有吸引力的，很难保证不会出现“饥不择食”的局面。今后很大程度上将取决于各大学和科研人员　自己是否能拒绝诱惑，保持定力。

近日　日本媒体还披露，其实在这一领域美国军方比日本政府捷足先登，早在20年前就开始向日本科研机构提供赞助，资助其开展科研项目，并在“9·11事件”后加大了资助力度。仅在2008年至2016年期间就至少资助了135个项目，金额达到8.8亿日元。接受资助的有大学、非营利机构、风险企业和各类学会等。虽然这些科研项目看上去均为民用项目，项目名称和成果也都是公开的。但美军并非慈善家，其目的是毫不掩饰的，即始终保持在全球的军事领先地位。

从美军的战略目的来看，很多民用科技项目都是可以转用于军事领域的，诸如计算机、激光和全球定位系统等技术，均来自基础物理学的科研成果。在美国军方看来，资助外国的科研项目是一条成本低而见效快的捷径，其资助日本的科研项目以“人与机器的互动”和“网络技术”为主。进一步追溯的话，美军更早在1967年就资助日本物理学会召开国际会议。虽然日本学术会议随即发表声明不从事任何军事研究，日本物理学会也马上表态:不接受任何来自军方的资助，也不与军方建立任何合作关系。但到1995年，日本学术会议还是改变了其态度:除了武器这类明确的军事项目以外，其他科研项目完全自由。

综上所述，日本各科研机构逐步放宽对防卫研究的限制将是大势所趋，这将加快日本防卫产业的发展，这不能不引发国际社会的忧虑。

(作者系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信息所原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