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影出品的电影《盗墓笔记》提前至今晚首映。电影主创昨天亮相沪上,为影片做宣传。左起:马思纯、曾佩珊(监制)、南派三叔、李仁港(导演)、鹿晗、王景春。本报记者叶辰亮摄
今晚8点,原定8月5日首映的电影 《盗墓笔记》 将提前与院线观众见面。接连两天,剧组在北京和上海召开首映倒计时发布会。有个场景反复出现,有人举起话筒“我有个问题想问三叔”,徐磊和王景春总会在第一时间抬头,待对方语毕,才能分辨出问题抛给了谁。这像极了影片拍摄时常常发生的插曲:导演喊“三叔就位”,王景春和徐磊会一齐向指定地点跑去。
徐磊,该片编剧,也是小说 《盗墓笔记》 的原作者,笔名南派三叔。王景春,上影演员剧团演员、东京国际电影节影帝,此次在片中饰演吴三省,吴邪的三叔。鉴于影片另几位主演是清一色的偶像明星,注意力经济的光环难免喧宾夺主,反倒是透过这两位“三叔”,更能接近影片本身。
编剧三叔,他有近2年时间纠结于“接手是死,不接也是死”的悖论里,忠于小说作者身份,还是适应如今电影编剧的新头衔,这是个问题。片中角色三叔,一个素来只在文艺片露面的演员,头一遭涉水商业电影就是部超级大片,是毁还是赞,心头不免忐忑。实际上,两位“三叔”的烦恼正是 《盗墓笔记》 所代表的超级IP电影的两大考验———从小说到电影要走多远的路,从粉丝电影到工业标杆还差几点布局。
南派三叔说:拍电影是件很难的事,难到我都不想回忆发生的过程
第一次出任电影编剧,南派三叔很是爽气:“毫不犹豫就接手了。”接,会面临万一口碑坍塌,连带他这个原作者一起挨骂的死相;不接,更有可能发生被改到面目全非后自己悔青了肠子的死心。“死相”“死心”他都不想看到,所以只能做好自己能掌控的那一部分,尽管“拍电影是件很难的事,难到我都不想回忆发生的过程”。
这种“难”,首先是费尽心力。近2年时间,这位小说作者打磨了18稿剧本,电影剧本里一半取自原作,一半新编,随后他几乎全程泡在电影拍摄现场。他说自己不能容忍缩在幕后,去年他没亲自把关,同名网剧陷入铺天盖地的网络群骂,以至于他说自己那会儿的主要精力被用来“平息粉丝怒火”。
随后是“填坑”。若要问“稻米”(《盗墓笔记》 粉丝的称谓),对于电影最大的期待是什么,答案不外乎两个:其一希望还原小说里波诡云谲的地下世界,其二盼着三叔能把“坑”填上以解心头之谜。关于三叔,再铁杆的“稻米”都会抱怨他“挖坑不填”,好比山鲁佐德连甩1000个夜晚的悬念,却没能在第1001夜揭晓谜底。根据三叔已出版的小说,长白山下的青铜巨门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沙海里的机密工程为何被废弃,吴邪一行人谁能活着离开,这些都是悬案。发布会现场,三叔承认:“我列了张表,待填的坑有230多个。”算上近些年陆续写的前传 《藏海花》、后记 《沙海》、人物小传 《老九门》,以及这次的电影剧本,“那张表上有1/6的待填坑可以划去了”。
而要拍盗墓题材,难上加难的还有,死后的世界怎样呈现?“下斗”的情节设置如何合法、合理? 作者可以写出好看的故事来,但要写能拍得出来的剧本,必须感谢李仁港导演。因为有了电影经验,三叔最终呈现的电影脚本其实是则“故事”———吴邪去长白山之前,和一位作家讲了个故事,他把多年的记忆全都浓缩进那些想象瑰丽的叙述中。吴邪的目的是,推销自己刚刚买进来的一只古董笛子,所以,他讲的故事是曾经亲历也好,是胡编乱造也罢,虚实之间无非是为了卖出笛子———三叔说:“故事里的吴邪觉得自己是真实的,而讲故事的人是虚构的;但讲故事的吴邪认为自己才是活生生的,故事里那个纯粹杜撰。”以真真假假取代生死世界,同类电影的头号难题迎刃而解,实在是手妙棋。
其实,照南派三叔说来,上述难题都是时间能解决的,不成问题。真正让他失去掌控感的是电影与文本截然不同的生长方向。“我曾以为电影是一段一段拍的,从第一场戏顺序拍到最后一场,这样情绪可以连贯,前面有什么情况,后面还能改剧本。结果发现导演先拍大结局。”换言之,写小说、写剧本是线性的创作,灵感的生发循序渐进、有头有尾;拍摄过程则是圆形的,能跟着分镜头剧本任意切入,抛弃起承转合。
33岁时,南派三叔宣布自己暂别写作了10年的“处女作”《盗墓笔记》系列。34岁时,他开始以初学者身份试水电影圈,“我有心往前走,就不会在乎这一刻的所谓得失”。
“吴家三叔”说:超级IP到超级电影的转化从来不是必然,但为什么不尝试呢
按剧本描述,鹿晗饰演的吴邪作为全片讲述者,似是第一主角。但照原作小说设定的世界观,井柏然出演的张起灵,作为世代守护秘密的家族继承者,可谓灵魂人物。现实里,关于这两名偶像明星谁才是男一号,确实在两家粉丝间掀起不小的波澜。而这场起于两派粉丝阵营的纠缠,恰恰从侧面反映了:《盗墓笔记》 有着太强大的粉丝基因。
由此,吴三省即吴三叔的扮演者王景春在这个剧组里越发显得卓尔不群了。他说自己并不是原著小说的书迷,“我这个年纪的,更喜欢严肃文学多一些”。对于 《盗墓笔记》 在IP版图上完成的扩张,他只是一知半解。同时,王景春也默认,自己不是粉丝的磁极,发布会上往来者熙熙,都是冲着年轻偶像去的。至于他本人的颜值,流通的说法是“长了一张囧字脸,小时候被旁人打趣‘8点20分’还浑然不知”。因为脸蛋占不到便宜,他就一门心思修炼演技了。除了凭借 《警察日记》 在东京夺魁,他还有个流传甚广的佳话是为了《白日焰火》 里的小角色,跟着岳母学习了一个月缝扣子。当被问及选他是否因为剧组在颜值和演技间做平衡时,这位东京影帝笑了:“也许吧。如果这是中国电影发展的路径之一,为什么不试着走走?”
正如王景春说的,如果投资方想把 《盗墓笔记》 做成彻头彻尾的粉丝电影,找他签约,大可不必。庞大的书迷会甘愿买单,无所谓口碑高下,去年网剧的超高点击量即为佐证。何况,井柏然与鹿晗两个,只要进组就能自带票房。可王景春终究被剧组“求”来了,这背后的用意显而易见———《盗墓笔记》 是粉丝电影,但更想成为中国电影工业里超级电影的一个扎实脚印。
“作为一部奇幻类视效大片,《盗墓笔记》 是可以被当成中国电影工业发展的一个度量衡的,但从超级IP到超级电影的转化从来不是必然,有许多未知无法确定。”王景春细数,庞大世界观、强情节内容、符合院线观众审美的影像美学设计、演员们在线的演技、能与投资相匹配的特技效果,这些对于超级商业大片,都缺一不可。《盗墓笔记》 的前人经验与前车之鉴各有一部,《寻龙诀》 与 《九层妖塔》 同根同源,却结局迥异。归根结底,是差在了影片的内里乾坤。
《盗墓笔记》 有句上映的宣传语:8月5日,终成大器。是否真能成为中国电影工业里值得记取的大器,今晚就将提前揭晓。
文汇报首席记者 王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