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天辟地———中华创世神话文艺创作工程》公共雕塑群创作初稿。公共雕塑群计划遴选10个左右中华民族创世神话故事题材,打造数组能够反映中华民族起源、永久伫立的大型雕塑艺术品。
组图为连环画《邦锦梅朵》(部分)。作者/韩书力
展现中华民族的精气神
《开天辟地——中华创世神话项目》以《中华创世纪》一书为基础,参考其他相关典籍、故事文本,努力丰富拓展神话内容,通过创作一批优秀文艺作品,更好展现中华民族的精、气、神,梳理中华文明的起源,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提供文化源头上的支持、文化自信上的依据。
作为上海繁荣社会主义文艺创作的“龙头工程”,这项文艺创作致力于打造传世精品,努力成为中华民族铸魂塑魂的“文艺复兴工程”,在世界文化的激荡中打破西方文化中心论。
建立中华文明缘起故事谱系
《开天辟地———中华创世神话项目》 为系统文化工程,初步规划将历时3年,从各领域的文艺创作建立足以超越西方宗教性创世说的中华文明缘起故事谱系。目前已启动文学故事创作、主题美术作品创作、彩色绘本 (连环画) 创作、主题群雕创作四大项目。最迟2018年底前完成。
按计划,主题美术作品将作为中华艺术宫的“镇馆之宝”展出,此外各类中英文版的画册及普及读本也将陆续出版。其他如动漫影视、音乐舞台剧等,已开始酝酿,视进展适时启动。
已确定100余项主题创作
创作工程于2016年1月正式启动,已确定100余项主题创作。目前,学术文本已梳理过半;第一批20余本连环画在5月底签约后进展顺利,奚阿兴、韩硕、张培成、速泰熙、马小娟、刘亚平、丁筱芳、朱新昌、洪健、施晓颉、赵晓音、梁川、范奕彬、罗玲、丁阳等老中青三代画家已交出第一批作业,整个连环画将于今年底完成创作,明年出版。
昨天,39位来自全国各地的画家与组委会签约,将参与主题美术作品创作,其中包括拉巴次仁、边巴、边顿、巴玛扎西4位藏族画家,维吾尔族画家亚里坤·哈孜,及蒙古族画家海日罕。
开天辟地,英雄诗篇
孙颙
中华创世神话文艺创作工程组委会副主任、上海市作协副主席
《开天辟地———中华创世神话文艺创作工程》启动半年多,曙光已现。起步阶段,有人曾善意提醒,表现远古人物故事,看不清,摸不着,似在虚无缥缈间,难得很啊。
我们几个最早的参与者,正是从“难”字上体会到激情与兴奋。凡艺术大创作,前无古人,没有巨大的压迫感,当然不现实。你认清了创作项目所蕴藏的丰富内涵,压力便演化为动力。可以自豪地说,以文艺创作大项目的标杆分析,大概很少有题目能超越中华创世神话。
此话的底气,首先来自中华文明之源。神话,乃民族开端的记忆,是初民的文化创造。我们讲中华文明的再崛起,当然需要文明源头的梳理。尽管我们的文化宝库中,已经有 《山海经》 等神话传说故事,但是,从系统性、经典性、普及性等方面衡量,与西方创世神话达到的水平比较,中华创世神话尚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应当填补的空白甚多。
在原始的艰难困苦中,我们的祖先有美好而朴素的梦想。其一,自强不息,如盘古、伏羲、女娲的开创气概;其二,厚德载物,如黄帝炎帝的为百姓苍生而谋;其三,公而忘私,如大禹治水的舍身忘死;其四,四海一家,如民族大融合的伟大进程;其五,文化为本,如仓颉造字和科学治水;如此等等。今天,我们投身民族复兴的大事业,我们的气度、我们的理想,当与祖先的志向追求息息相关。中华创世神话文艺创作工程的当代意义,由此一目了然。
同时,作为文艺工作者,我们尚有艺术方面的创造梦想。中国艺术数千年源远流长,其精品为全世界的博物馆所梦寐以求。但是,与西方的艺术传统比较,我们的大创作,富有人文历史意义的大创造,如 《清明上河图》 一脉,毕竟少了些。今天做中华创世神话,艺术上的标杆,应是气势雄伟、意蕴深厚和情趣自然;应当是经典、唯美并对当代民众有强大的吸引力。这些目标不容易达到。比方说,西方神话人物形象的共识,是在几百年中由无数艺术家的努力而逐步实现的。我们要做开路者,自我加压,知难而上,争取为中华神话人物的家喻户晓,迈出坚实的步伐。
半年多的实践,创作获得初步成果。首先是文学界美术界参与者们的热情起来了,想象力开始充分发挥。比如学术文本做得厚实广博;连环画先行一步的探索,获得各方的好评。许多有造诣的重要画家,重新进入面向大众的连环画创作。一人一本,整套三十几本,进入全面的创作之中。从3次展评的样稿看,水平不断提升,想象力日益丰富,这不但是新的经典性普及性连环画即将问世的先声,同时为后面的大型美术创作奠定了基础。现在,美术主题创作签约启动,第一批签约者,包括全国数十位实力派画家,老中青皆备,实在令人充满期待。雕塑的设想更是振聋发聩,将统一导演设计,分头精心创作,最后完成长达30余米的创世神话人物英雄群像。此大型雕塑一旦落成于中华艺术宫广场,必将成为万众瞩目的艺术精品,同时促进祖先的英雄事迹更加宽广地传颂。
美术,乃本艺术工程的创作主干,后面,各门类的文艺作品将逐步铺开。开天辟地,英雄诗篇。上海,为此歌唱,竭诚奉献!
西藏美协主席、著名画家韩书力接受采访———
“我穿行于不同地域的文化云层,用生命的长度”
本报首席记者 王彦
与韩书力面对面交谈,他不时会说:“抱歉,我还有些醉氧,细节得慢慢想。”周二晚,他才从西藏飞抵上海,参加完 《开天辟地———中华创世神话文艺创作工程》 美术主题创作推进会后,翌日就得返回。“西藏和平解放60年百幅新唐卡工程即将收尾,然后,我就可以心无旁骛地投入创世神话的文艺创作工程。”
“我要画的是 《绝地天通》,挽长矢射天狼的题材。”韩书力说,汉族文化对英雄的阐释,藏地那种神秘苍莽的艺术氛围,都是他画布上的主角,正是“青山一道同云雨,明月何曾是两乡”。
韩书力把自己比喻成一只鸟,展开翅膀后,一端向着北京、他血脉相连的家乡,另一端深扎进西藏的高天厚土。在外人眼里,这位曾经的北京青年、如今的西藏画派领军人,是当代极少数能以笔墨穿透自然、历史与人文,将中原文化与喜马拉雅文化完美融合的一位画家。
听闻评价,他清瘦的脸庞泛起神往:“我只是穿行于不同地域的文化云层,用我生命的长度。”
43年扎根西藏,自称是“嫁给西藏的人”
1973年,还在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的知识青年韩书力,回中央美术学院附中看望老师和同学,有人随口问他,西藏展览馆想从附中借几个人去搞展览,你愿意吗? 彼时,他只在黑白电影和才旦卓玛的歌声里知道一点西藏,但他一口就答应了。
“现在想起来,那时有些年轻的冲动,只觉得西藏很美,对高寒、缺氧通通没有概念。”他到拉萨不足一个星期,就被安排深入农区和牧区。这一趟,他走了17个县,也是这一趟,他迷上了西藏。“山川田野很有气势,藏族同胞的形象非常入画,这对一个刚开了眼界的年轻画者来说弥足珍贵。”所以,他决定留在西藏。命运之舟不仅将他从松花江畔载到雪域高原,还让他心甘情愿地在那儿走笔43个春秋。如今的韩书力仍说一口纯正的普通话,但他自称是“嫁给西藏的人”,“43年间我几乎走遍西藏版图中70多个县,至于区、乡、村、牧场则无法计数,单是日喀则地区,已有上百次”。
其实,上世纪80年代,韩书力回中央美术学院进修,这次短暂的离开,让他对西藏有了一次远距离观察和思考的机会。这思考包含两重意思,一是对自己的思考———究竟是留在北京教书,还是重新回到西藏。另一个思考则是关于西藏美术发展的,在系统学习中国美术史和世界美术史课程后,他开始琢磨———西藏美术、西藏传统绘画、雕塑艺术在中国美术长河里处于什么位置。
所以,他成熟期的作品并非简单的藏民日常生活场景,也不囿于花花绿绿的色彩运用,他转而更关注西藏人朴素的自然观、人生观等,因为这些“有着文化相通的本质”。
28年前一份神话题材挂历,教他开悟多民族融合的深远意义
业界谈起韩书力,《邦锦梅朵》 是他一鸣惊人的标志。“那是西藏民间流传甚广的故事,邦锦梅朵是一株生长在天葬台石头缝隙里的花。”1982年,韩书力在拉萨新华书店里,第一次看到关于这个故事的图书,“直觉胸腔翻涌,想着这故事若变成画该有多美”。当年,《邦锦梅朵》 成了他从中央美院研究生毕业的作品,也成为他记忆中对于古代神话的开蒙。
不过事情并不是一帆风顺。1988年,韩书力回北京探望恩师吴作人之时,受恩师指点,为一家出版社画一份中国古神话题材年历,吴先生还专为封面题词。“但左看右看,我始终不满意这些画。”他记忆中,自己把补天的女娲画得小家子气了,又把射日的后羿画成毫无美感的“神怪”。笔下的女娲揣着石头飞天,后羿弯弓搭箭,似乎哪里都没错,又似乎哪里都错了。无奈出版社催得紧,“我把画稿一交了事,不仅挂历一本都没要,连底稿也都留在了出版社”。这桩往事并不美好,韩书力主动将其尘封起来。
可这次参与中华创世神话创作,“我在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忽然开悟了”。他想到,为什么46幅画稿组成的 《邦锦梅朵》 能收获全国美展金质奖,而一份神话题材挂历却让他自己都不愿再见,“正是我对中华文化源头层面上的认识和理解不够充分”。现在,神话创作在他面前铺开了崭新画卷,他想像中的那份美会通过画笔,真实地呈现出来。
业内专家评点
“中华创世神话文艺创作工程”彰显的是中华美学的当代价值
本报首席记者 王彦
在著名画家杜军眼里,“中华创世神话文艺创作工程”是对时代精神有观照的,它能彰显中华美学的当代价值,整个创作过程需要每一位作者扎根大地深入本源。”
杜军说,神话创作的对象看似是上古的,但因为中华美学精神一以贯之,它仍可与当代人共振。“中华美学精神源远流长、博大精深,其精髓正在于强调以艺术的载体和审美的方式彰显思想的、道德的力量。”他以刘勰所说的“酌奇而不失其真,玩华而不坠其实”,以及王国维“造境”“写境”等提法,表明“浪漫与现实相结合”的意味,仍对当前的文艺创作有借鉴价值,而这种手法恰是神话创作的途径之一。
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创作员陈钰铭也表达了类似观点,“我觉得中华创世神话创作工程具有极强的现实意义。”他平时的创作以现实题材作品为主,如今,现代画家画远古神话,是一次“有挑战的尝试”“具有了不起的意义”。在首批30多个主题中,陈钰铭选择“轩辕黄帝”题材。“我长在河南,工作在北京,黄帝的形象熟悉又陌生。”他希望能画出中国远古英雄的精神气质,“把中国文化最初的人文精神、人文胸怀通过画笔表达出来”。
陈钰铭坦言,全国不少地方都有神话相关创作,但愿意舍弃地方标签的并不多。因此,当他看见“中华创世神话”几个字,立刻就被折服,“我想到的是全国格局”。这也启发了他的创作思路,如黄帝轩辕氏作为当时的智者,也应当有大局观、有号召力,“画家需要将题材升华,表现方式可以多重,自己不会单独绘制肖像,要画出场景,在情境中塑造人物”。
首都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教授刘进安也觉得,无论画现实人物,还是画神话人物,归根结底是要把中国故事画给当代的人看,要把中国人的思维方式呈现给世界。“若一味沿着‘神’的路径呼啸而行,却全然忘记自身与古人所处的截然相异的文化语境,这也许会脱离今天的受众。”
这次刘进安领受到的主题是“天道民心”,更印证了他的理念———“中华神话始终贯穿着人文中心的地位,无论是盘古开天辟地还是大禹治水,其中都蕴涵人类征服世界的精神,也都体现着中华民族百折不挠、自强不息的追求。这次通过图画反映我们这个民族的文化积淀,带领当代的受众回望我们久远的历史,这对民族而言,亦是现实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