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那么多城市中，似乎只有上海被称为‘大’。有'老北京'之说，但没有'大北京'的叫法。大上海究竟'大'在哪里？”日前，长期关注研究海派文化的作家马尚龙亮相上海行知读书会，他认为，这一称呼显然并非来自面积的大，论地理面积，上海可以说是很“小”的——上海地理面积6340.5平方公里，占全中国0.06%，0.1%都不到。而北京有16800平方公里，天津有11000平方公里，广州有7400平方公里，更不要说新疆、青海、西藏了。“上海的大，在于文化和胸怀。”

马尚龙谈到，“上海制造”不仅制造了轻工业产品，也制造了上海的都市文化，制造了上海的生活气质，制造了这座城市的人。其中，海派文化是“上海制造”浓墨重彩的一笔。“上海曾是全中国文化的半壁江山，中国电影的摇篮在上海，现代的话剧、舞剧、流行音乐，几乎都诞生于上海，还有现代文学部分，左联创作社诞生于在上海。可以说，许许多多的文化、艺术样式都在此产生发端。”

比如，1927年中国第一首流行歌曲《毛毛雨》诞生于上海，音乐家黎锦晖作词谱曲。从那时开始，到1949年，全中国大概诞生了8000多首这样的流行歌曲，几乎是每天一首。除了这些轻柔舒缓的流行歌曲，上海也制造出过激昂高亢的革命乐章，如今的国歌《义勇军进行曲》就是1937年由上海百代唱片公司录制而成。

新中国成立后，上海的工业地位越来越强，特别是轻工业等在全国领先。马尚龙认为，从这个角度看，上海依旧是在中国无可比拟的“大上海”。比如，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三转一响”四大件是结婚彩礼的标配。“三转”是指手表、自行车和缝纫机，“一响”是指收音机。当时除了上海，全中国生产“三转一响”的厂家有很多，但“上海制造”是全国的一块金字招牌。“上海制造”似乎就代表着精致、洋气和美好。永久牌自行车、海鸥牌手表、英雄钢笔……家里有什么人去上海，这些东西永远是热门代购商品。

马尚龙回忆，他的表哥在外地结婚，也要来上海买这些东西。比如自行车， “凤凰牌”“永久牌”和“飞鸽牌”是当时三强。除了“飞鸽牌”产自天津，其它俩家都是上海制造。马尚龙看过当时一份轻工业产品行业评比材料，“在自行车行业评比中，头名一直是凤凰、永久两家轮流坐庄。我有时候在想，其实所有的材料是一样的，所有的生产线也是一样的，为什么‘上海制造’让全中国人民都心向往之？因为生产东西的人是不一样的。”

“记得在我小时候，虽然已经是60年代了，味精还是很贵的，瓶底大、瓶口小，烧菜的时候要用力弹下去。更何况30年代呢？”马尚龙以民族实业家吴蕴初的故事为例说，他发明了能和日本味之素抗衡的国货——天厨味精，更令人感动的是，1936年吴蕴初将味精的知识产权无偿公布于世，让更多百姓能买得起味精。

不论是文化还是工业方面，“上海制造”都有相通的气质，这就是这座城市的精神，也是上海个性化的一面。海派文化孕育和熏陶了这座城市的人，这座城市的人又提升和推动了海派文化的发展，是“大上海”的生命力所在。马尚龙说，这其中离不开具有上海城市精神的公序良俗，需要有强大的自信和自强，有创造力和人文的力量。

在马尚龙看来，“冒险、洋气、路数、考究”是上海个体的、市井风俗的精神价值取向，代表着一种生活态度。其中，“路数”是上海人最熟悉的词，评价一个人会说“路数清不清楚、清不清爽”。此前，上海书店出版社曾出版马尚龙《上海制造》《为什么是上海》等著作，今年他将推出新书《上海路数》，继续挖掘书写上海的风土人情。

而“考究”意味着上海人的生活态度。“在上海话里，考究可以说这个人吃东西很考究、穿衣服很考究，更多的时候是说这个人做事情很考究，做事精益求精，又有腔调。”

作者：许旸

编辑：许旸

责任编辑：范昕

*文汇独家稿件，转载请注明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