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不期而至，对你的想念很晚还在我脑海里，

于是我上床，苦苦地梦着你，和你的名字一起醒来，

如同泪水，温和的，盐，在我的嘴唇，它明亮的音节

像一种魔力，一句咒语

陷于爱情

是诱人的地狱；那蜷伏的、焦渴的心

像一头准备杀人的老虎；一团在皮肤下舔舐的烈火。

进入我的生命，比生命更大，美丽，你漫步其中。

我躲藏于我的日常，在那深藏的杂草中，

在我伪饰的空间里。你横陈于我的视线，

自每个人的脸，自一片云的形状，自那憔悴的

为地球痴迷的月亮回望我，睁大眼看着我，

当我推开卧室的门。帘幕晃动。你就在那，

在床上，像一份礼物，一个可触摸的梦。

争吵

然而当我们争吵，

房间晃动着摇摇欲坠，

创痛的空气像紫色的瘀伤，

太阳砰的一声关上空中的大门逃走。

当我们争吵，

树哭着抛弃它们的叶子，

白昼从我们的生命撕扯时间，

床单和枕头在床上将自己撕成碎片。

当我们争吵，

我们的嘴不知道亲吻，没有，没有，

我们的心成为我们手中带锯齿的石头，

花园冒出了源自死人的白骨。

当我们争吵，

你的脸失去表情，像擦掉了字词的纸页，

我的手紧握自己，动词一般燃烧，

爱在我们头脑中转变，退缩，奔逃。

发现词语

我是在抽屉的后面发现那几个词，

包裹在黑布里，像是从一个死去的

女人手上脱落的三个戒指，冰凉，

晦暗的金子。过去我常握着它们，

数年以前，

后来就放起来，忘了那是我可以用来

说话的东西。我用第一个碰触我的嘴唇，

第二个，第三个，像一种圣礼，

一句誓约，一个吻，

我的呼吸，

让它们变暖，这些我鲜少说出的词语，小小的字眼，

少之又少。我摩擦一番，直到它们在我掌中微微

发亮——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仿佛它们崭新如初。

（以上诗歌均摘选自桂冠诗人卡罗尔·安·达菲的诗集《狂喜》）

▲《狂喜》

【英】卡罗尔·安·达菲 著

李晖 译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