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不舍也好,感慨时过境迁也罢,车迷们终究得接受一个事实:38岁的莱库宁与法拉利车队的分道扬镳,从来都只是时间问题。尽管“冰人”下赛季离队的消息上周才正式官宣,但早在数月前,在当事者与“跃马”管理层间就已暗流涌动。对此,法拉利车队主管奥里奇·阿德里巴贝毫不避讳,称莱库宁的离开是车队长期计划中的必然部分。从某种程度而言,这也是对今年7月猝然离世的前法拉利掌门马奇奥内个人意志的延续——这位对整个意大利汽车工业都有着深远影响的权势人物,生前始终惦念着后起之秀勒克莱尔,随着莱库宁的离去,勒克莱尔将在下赛季成为这支伟大车队二号车手的继任者。
在今年加盟索伯车队征战一级方程式(F1)前,这位20岁年轻车手的履历中,所有奖项均源自低级别方程式赛事,但整个法拉利管理层几乎都坚信,勒克莱尔很快就将成长为围场内举足轻重的人物。故事情节仿佛昨日重现。17年前,彼时仅有23场低级别方程式赛事经验的莱库宁也是这样走入围场,而他的伯乐则是时任索伯车队老板皮特·索伯。
关于当初的那些细节,在今夏发行的那本名为《你所不知道的基米·莱库宁》的自传中有着更详尽的描述。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这本书都被外界视作芬兰人即将退役的信号。捕风捉影般的揣测不止于车迷或媒体,有时甚至蔓延到了围场内。即将从红牛转投雷诺的里卡多就曾坦诚地表示,“有些时候,莱库宁的身体语言会让人感觉,他已经不怎么喜欢这项运动。”
只不过,芬兰人的心思,旁人向来揣测不来——九年前,还在巅峰的他拿着法拉利奉上的大额解约金,投身世界拉力锦标赛(WRC);如今顶着外界的看衰声,“冰人”毅然选择回到梦开始的地方。在与索伯车队达成两年合约后,被动离去的莱库宁留给法拉利的是一个潇洒的背影,或许还有车迷们复杂的情绪。就在本月初,“跃马”车迷间才刚刚组织起了一场规模达到两万人的集体请愿,希望车队能与莱库宁续约。在第二次加盟法拉利车队后,“冰人”还从未在任何一场分站赛上封王,他的上一个分站赛冠军甚至还得追溯到2013年在澳大利亚的赛季揭幕战,那时候他效力的车队还是莲花。但在法拉利车迷心中,莱库宁从来都占据着特殊的地位。
在残酷的F1世界,除了不久前刚刚决定在赛季结束后退役的阿隆索,再难找到一位车手,仅仅凭借个人魅力就足以征服世界。即便甚至没人能说清,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特质。莱库宁的身上似乎总围绕着一层神秘的薄纱。这就是为何对于他而言,“冰人”是远比“飞翔的芬兰人”更贴切的外号——在北欧小国的体育史上,有着近40位运动员曾被称作“飞翔的芬兰人”,横跨赛车、田径、滑雪等各个领域,但如“冰人”般冷酷的,却只有莱库宁一位。关于他为人的风格,前莲花车队经理埃里克·布里耶曾以“想到什么就会去做”简练概括。有时,这表现为镜头前的冷酷,有时以无线电通讯里那句著名的“别烦我”呈现,而有时则转化为毫不掩饰的批判。“一级方程式的世界时常充满政治,但说到底,就是一堆愚蠢的破事。”从不向潜规则屈服的冷酷,是芬兰车手人格魅力的直接体现,而这并非全部。
“赞助商、资金、更好的财务基础”,索伯车队管理层并不否认与莱库宁的签约有着市场因素的影响。而对于芬兰人自己,一切却单纯得多。“我对这项运动的热情还未熄灭,早就习惯了在赛场里度过周末。只要我有感觉,就会开下去。”
在莱库宁取得职业生涯唯一一座年度车手总冠军奖杯的2007赛季,曾发生过这样一件小事:忙碌的备战间隙,莱库宁回到祖国芬兰参加了一场雪地赛车赛事,用的却是其偶像、已故英国车手詹姆士·亨特的名字。作为1976年的年度最佳车手,亨特的职业生涯与莱库宁有着相似的轨迹——仅仅在一个赛季站上世界之巅后就逐渐走下坡路,屡屡遭受沉迷烟酒的指责。这仿佛如同诅咒。时至如今,依然有不少赛车评论员认为,过度酗酒导致的反应下滑,是莱库宁无法再登巅峰的重要原因。只不过,与沉沦后再未崛起的亨特不同,经历了过去两个赛季的复苏,如今的莱库宁依然能跻身一流车手行列。背后的汗水外人无法知晓,却足以令人相信,在“冰人”称自己的内心还有火焰的那一刻,并不只是对所谓“加盟索伯其实只是为了方便投资”流言的回击。
关于莱库宁留守F1的决定,你可以如马丁·布伦德尔等名宿那样,指责其占用了本就稀缺的车手名额,阻碍了年轻人的发展,但考虑到以下事实,那些关于其加盟索伯动机的质疑,却根本不该成为问题:离开一级方程式的那两年,莱库宁依然活跃在WRC与纳斯卡的赛场;即便短暂的休赛期,他也时常出没在各类赛事之中;在芬兰,莱库宁早已建立起了自己的车队。而这些都是镜头前的冷酷无法掩饰的。
作者:本报记者 谢笑添
编辑:王秋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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