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哈巴，蒙语。因紧邻界河阿克哈巴河，有“白水迭高”之意。白哈巴边防连驻守在祖国西北，“雄鸡”版图尾端，有着“西北第一哨”的美誉。随着天气转冷，牧民转场，驻守在边境一线的季节性执勤哨所陆续归建，进行完最后一次清山清边巡逻，连长傅政勤说：“大雪封山后，位于深山的执勤哨便成了雪海无人区，官兵每年都是第一个探路进驻，最后一个清山撤离。”

“因为去一趟不易，所以到过的没到过的都会感到格外荣耀。”白哈巴边防营营长刘胜伟说，中哈1号界碑位于沙刚沙拉山深处，沿途要翻越8座高山达坂、蹚过5条冰河激流，途中乱石嶙峋、山高林密，对官兵的体能和骑术有着极高要求。

图门巴夏季执勤哨所建立初期，驻哨官兵数次请示1号界碑巡逻，清山勘路，寻找界碑，但每次不是被雪山挡道就是被冰河阻路，从而无功而返。多年前，官兵携带了半个月的干粮，找来熟悉山区道路的哈萨克族牧民，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在群山之中兜兜转转了二十多天，在干粮已然告罄的情况下，终于在一片碎石滩中找到了孤独却巍然挺立着的一号界碑，首次标定了前往一号界碑的巡逻路。

有了路，巡逻变得频繁起来，145公里的巡逻路上地名儿开始多了起来：白骆驼崖、克敖吾特激流、登天道、绊马林、旱獭总部、落马滩……

“白骆驼崖”不是形状像骆驼，而是为了纪念一头在边防牺牲的白骆驼。那是十几年前修葺无人区里的边防设施时，团里租用了哈萨克族牧民的一头白色骆驼，当运送建筑材料的队伍走到沙刚沙拉山半山腰时，狭窄的山道让骆驼感到恐慌，后足踩空跌落山谷！眼前的一幕让每名官兵事后想起来都腿肚子发颤，为了纪念这段经历和那头牺牲的白骆驼，官兵便将这个地方命名为“白骆驼崖”。

“克敖吾特”是哈萨克语，意为“危险”，这是团副参谋长海拉提为巡逻路上一处渡河地点取的名字。那次巡逻，官兵沿阿格鲁昆河走了半个小时，终于找到一处相对较平缓的渡河地点，但渡河时还是出了意外，湍急的激流将军马冲倒在河水中，而当官兵紧急救援军马时，跟队巡逻的猎狗“小皮球”已被冲出十几米远，瞬间不见了踪影……

铺山河为纸，蘸风雪为墨。中哈1号界碑旁有座平整的石壁，每个到来的官兵都会在上面镌刻下姓名，每个普通的名字背后，都有着不平凡的忠诚与奉献。

上士吉阳退伍前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来到了1号界碑，在刻自己的名字时落泪了，他想起在建哨驻点时，自己作为首批进驻的人员，和战友搭起帐篷、拉上围墙，马驮物资，挑水劈柴的日日夜夜，曾被风雪围困数日滴米未进，也曾遭遇野狼险些丧命，这些经历都融在石壁上的一笔一划里，成了永恒的记忆，一生的财富。

丰富的植物种类、珍稀的矿产资源……阿尔泰山像一座无尽的宝藏，每年都会吸引许多不法分子纷涌而至。挖虫草、打松籽、捡鹿茸、采玉石……抵边人员日多，管边难度越大。

“走边防，走边防，抱着界碑哭一场……”每次巡逻，军马饲养员上士王鑫有两样随身携带的乐器，一支笛子、一支口琴，这首《走边防》是他近来最喜欢的一首歌。对于王鑫来说，那次去4号界碑巡逻的经历让他永生不会忘记，每谈及此，总会忍不住落泪。

那时已近4月，山间仍然还是银装素裹，冰雪覆盖，巡逻返回时，由于驮马掉队，作为军马饲养员的王鑫独自返回追赶，着急间从山坡滑下，连人带马掉进冰冷的界河之中。他在冰层上挣扎了十几分钟，最后还是拽着马尾巴爬上了岸。上岸后浑身冻得僵硬，连马背都已爬不上去，幸好军马就地卧倒，载上他后一路疾奔到了连队。没等进入营门，就一头从马背上栽了下来，昏死过去。

“没有军马我真的就没命了！”王鑫隐隐约约记得，他爬上马背后身体已渐渐失去知觉，军马顺着山道奔跑了40多公里，通灵的军马没有像往常一样返回连队一侧的马厩，而是直奔连队大门口，战友把他抬起宿舍，裹上大衣，盖上被子，按摩了两个多小时才让他感到暖和起来。

今年6月，白哈巴边防营副营长巴哈提带队前往2号界碑巡逻，那尔森河是抵达2号界碑的最后一道“天堑”，去时河水勉强过马，回来时却因为大雨导致河水暴涨，巡逻队伍被困在岸边。雨不知什么时间停，况且又身处原始森林，随时都会遇到不可知的危险，巴哈提副营长检查了一遍人员和军马状况，思考再三还是决定渡河返回。

“勒紧马头，后面马头贴住前面马尾，一个跟紧一个！”下达了命令，巴哈提一马当先窜入河中，湍急的河水冲得军马左支右绌，河水淹到了马腹，马靴内瞬间灌满了冰凉的河水，军马一匹紧挨着一匹，一步一趔趄地走向对岸，当第一个踏上岸边的土地后，巴哈提松了一口气，勒转缰绳向后看去，这一看吓了一跳！

走在最后的战士李威被河水冲离了方向，离马队越来越远，小李明显有些紧张，座下的军马根本不听使唤，巴哈提的大声提醒被水声淹没，眼睁睁地看着小李落入河中，挣扎着爬到了岸上。

或许因为惊魂未定，或许因为军马疲惫，返程路上，小李再次出了意外！

那是一条狭窄的山路，一侧绝壁，一侧数米高的山涧。刚刚烤干衣服，坐在马背上的小李忽感到军马身子一歪，不知怎么的就倒了下去，顺着山坡滚落下去，直摔得眼冒金星，半天没缓过来，急忙赶来的官兵扶起他察看伤势时，发现同时摔落的军马已经奄奄一息。

铁心戍边是考题，不变忠诚是答案。回到哨所时，虽然吃饭时端碗的手都在颤抖，但李威从战友的关切中坚定了信心。面对“以后还去不去？”的疑问，他放下筷子说：“去，我一定去，路途虽险，但卫国戍边的初心不能变。”

来源：军报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