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之夜》
[日]谷崎润一郎著
徐静波译
浙江文艺出版社(二○一八年五月出版)
日本作家谷崎润一郎的作品向来以细腻的笔触彰显阴柔魅力,这一写作风格也延伸到他的游记随笔集 《秦淮之夜》之中。谷崎润一郎曾两次到访中国,1918年秋初,经朝鲜半岛由北向南游历两月之久,写就 《苏州纪行》;1926年初春又再度来沪, 《上海交游记》记录了他结识田汉、郭沫若、欧阳予倩等一批中国文艺界人士的点滴细节。异域往来少不了两地之间的比较,以新奇之发现反观以往本地之经验,其东洋之笔触勾画出的中国趣味,让人玩味良久。
旅行自然少不了风景与美食,有西子湖畔的赏心悦目,也有攀登庐山的险峻心惊;有一流馆子的饕餮菜肴,亦有些许不堪回首难以下咽之食。和大多数旅行者相似,谷崎润一郎在途中也少不了讨价还价,吃亏上当。所谓旅行的意义不外乎经验与现实碰撞的火花,有时绚烂缤纷,有时黯然失色。就像他在《阴翳礼赞》里所说的,“寒冷即风流,污秽出文雅”,城市的阴暗往往孕育着转机,同为日本作家村松梢风也有相似的感触,他所谓的中国色彩即是“越是到热闹的地方去,反而越有种阴惨惨的感觉袭上心来”。这其中掺杂着他们作为异乡人的漂流零落之感,其中也暗含着他们依据城市氛围对国民性做出的揣测。
每到月明星稀之时,无论是身处北京亦或是南京街头都是异常冷清,似乎与长久以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观念深入人心有关,而且宵禁制度也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出行,每逢日落西山,摆摊商贩和杂耍艺人便纷纷撤场,各家各户更是门窗紧闭。与其相对的是,饭馆内人声鼎沸,聊天喝酒,猜拳赌钱,好不热闹。最令作者记忆深刻的当属戏园的沸反盈天,“耳朵都震聋了”。
旅行途中不乏即目所见的美女,但她们的脸上都少不了忧郁与委屈,似乎暗夜的寒冷与生活的窘迫渗入到她们孱弱的身体一般。小说来源于生活,然而有时现实却与虚构有着惊人的相似。谷崎润一郎的小说《春琴抄》写了盲女琴师的遭遇,仆人为爱刺瞎了自己的双眼,而在他们旧中国之行的现实所见中,明眼人却要为讨生活而用眼前的黑暗换来生活的“光明”。也许这便是这些游记的另一层文学意义吧——以另一种观察世情的角度,让这些读者原以为是虚构的故事情节重见天日,再次逼近读者的心灵。
作者:刘晗
编辑:薛伟平
责任编辑:周怡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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