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在芬兰农家挤牛奶,当一个称职的挤奶工可不容易。(照片均作者提供)
一位芬兰朋友告诉我,他们的巧克力第一品牌“菲泽”最近进入中国市场,在“天猫国际”上线。这勾起我几年前在芬兰第一次与“菲泽”接触的种种回忆。
这一切都源于我与芬兰农户图依佳、杰拉莫夫妇的一段交往。他们在芬兰南部经营一个农场,拥有250公顷土地、70公顷的森林。他们的奶牛场养育着70头奶牛,还有30多头牛崽。
当时我在芬兰短暂访问,朋友介绍我去看挤牛奶的全流程,对此我很期待。农场位于赫尔辛基以北100多公里,图依佳和杰拉莫整天忙于草场耕作,打理牛奶生产和销售,连赫尔辛基都很少去。
然而,他们对于遥远神秘的中国,对于那里老百姓的日常生活满是好奇。农场周围方圆几十里的农民兄弟,都没有见到过中国人,听说有一位中国客人要来访,他们议论纷纷,成为街坊间的一件大事。所以,图依佳和杰拉莫夫妇还把隔壁邻居都请来一起聊天。这个“隔壁”邻居,串门子再近也是要开着车过来的。
▲芬兰农舍多采用明彩亮色装饰外立面,在晨曦中显得格外亮丽。
那天上午,我从赫尔辛基火车站上车,在一个名叫里希迈基的小城市换乘,然后经过一个叫墨弥拉的乡间小车站,只有我孤零零地下车。女主人图依佳驾车来接,一路飞驰。倏忽,小车在一幢农舍前停下。好漂亮啊,尖尖的屋顶,古色古香的窗户,窗台上挂满鲜花,外墙刷成明亮的奶黄色,把一捧捧鲜花映衬得格外靓丽。
稍事休息,就必须下田劳作,这是事先商定好的,干半天活,才能享受一天的食宿。男主人杰拉莫正在驾驶着收割机割草,为奶牛过冬储存粮草。图依佳则把我带到她的领地——奶牛场。套上工作服,戴上手套,工序挺多。第一步,用水龙头把奶牛的奶头冲洗干净;第二步,用吸水纸擦干;第三步,右手握住奶头用力挤一把,左手拿着黑色盘子接住奶液,观察奶汁是否正常;第四步,才可以把机器的吸管凑上奶头,很快就看到雪白的奶汁源源不断被抽取到一个透明的容器里。
▲杰拉莫站在高高的收割机上向客人打招呼。
工作场所里共有4组吸头,每次放进8头奶牛,4头为一组,一二三步的准备工作完成,即开始挤奶,大约10分钟完成。在机器挤奶的同时,还得把另一组4头奶牛的准备工作做完。
这活不难,我很快掌握了各个步骤的技术要点,成为熟练工。图依佳也放手让我单干了。要在10分钟内做好4头牛的挤奶准备工作,并不轻松。而且,70多头牛连续做下来,3个小时的劳作,一刻不能停。
起先,我兴趣盎然,一边在牛肚子上冲水擦洗,一边还对着硕大的牛头做鬼脸。没多久,两条胳膊就不听使唤了。再往后,腰背累得都直不起来了。图依佳似乎没有看见我的狼狈相,自顾自地在那儿鼓捣饲料。
终于,最后一头牛放出了圈栏,我心有余悸地问图依佳外面还有没有牛,这时的我只想呆在牛圈里,连腿都提不起来了。
▲刚刚降生的牛犊讨人喜欢,给农家带来莫大的欢乐。
不过,辛劳之后有酬劳。傍晚,杰拉莫收工回家,邻居们的车已停在院子里。杰拉莫高兴地说:“火已经很旺了,洗桑拿去吧。”
走进桑拿房的第一道门,进去是个更衣室,原木的椅子原木的橱,每人一块大毛巾,衣服脱光光。第二道门,进去是个淋浴房,沐浴露擦起满身的泡泡,从上到下冲个凉,干干净净。第三道门,进去是个大火炉,梯形木长凳从下往上有三层,众人鱼贯而入依次排排坐下。
杰拉莫手握一把大铜勺,舀起一大勺子水说:“酒店里的桑拿,都是用电炉烧的。我这是用桦木烧起来的,感觉不一样。这一勺子下去,你们准备好喽。”
然后就是“咝咝咝”冒汽的声音,蒸汽很快挤满了室内的空间,墙上温度计读数快速上升。大概到80℃的时候,我感觉不妙,提议撤退。杰拉莫说,他能坚持到90℃,但是现在要听客人的。
一拨人撤到淋浴房,哗啦啦冲了一把。我以为就此结束。想不到杰拉莫带头,众人返身又进了桑拿房,我才明白桑拿是要反复蒸的。
等第二次淋浴完毕,主人带我们到更衣室,在木椅上坐下。这时的气氛轻松极了。打开橱门,杰拉莫取出一瓶又一瓶的啤酒,大家一边聊天,一边喝酒。在酒精的作用下,我妙语连珠,讲起英语来倍流利,看到听众聚精会神的样子,我忘乎所以,有问必答,而且反应奇快。
一忽儿众人又回到桑拿房蒸了起来,淋浴、喝啤酒、聊天、桑拿……周而复始。在氤氲雾气中,人与人之间完全卸下面具,对话中赤诚以待,民族、国家、身份、语言似乎都是一样的,毫无隔阂。
大概到晚上10点,一干人穿戴整齐走出更衣室。图依佳正在铺排丰盛的晚餐。经过几番桑拿的折磨,我肚子饿得咕咕直叫。此刻,我顿悟桑拿的妙处。餐桌边人人胃口大开。第一时间新鲜蔬菜沙拉一扫而光,烤深海鲱鱼、驯鹿肉都是当地的美味,一道道菜肴大受欢迎。大肉配红酒、海鲜配白酒,一杯又一杯下肚,席终人散时,连土豆泥、酸菜都没有剩下。互道晚安歇息,已经过了午夜。我回到房间,只见枕旁放着大大的一盒“菲泽”,图依佳留言说:“聊表心意,留作纪念”。
作者:卢宝康
编辑:陆益峰 吴姝
责任编辑:宋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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