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31日美联储主席鲍威尔在华盛顿召开的记者会上表示，降息有利于美国经济。|视觉中国

近期，美国经济的最新数据陆续公布。多项指标表明，美国经济在今年第二季度延续了去年底以来的下滑趋势，经济扩张动能逐渐减弱。在全球经济放缓和贸易战加剧的背景下，美国经济陷入衰退的可能性加大。经济增速的下降和未来趋势的不确定性，也在一定程度上给希望获得连任的特朗普造成挑战。

投资、出口、消费“三驾马车”前景不乐观

在2017年底通过减税法案后，特朗普政府鼓吹减税将为美国经济连续多年的高速增长奠定基础。虽然减税在短期内刺激了经济，但这种效果很快减弱。2018年底，美国经济增速回落到1.1%。在今年第一季度回升到3.1%后，第二季度的增长率又减少到2.1%，勉强接近减税前的水平。有预测指出，美国第三季度GDP增速将会进一步降至2%以下。

▲纽约证券交易所。|视觉中国

当前美国经济增速的下降主要是受到投资和出口下滑的影响。今年第二季度美国货物和服务出口下滑了5.2%，这也是过去10年来的第二大降幅。在投资方面，美国国内非住宅类固定投资增速从2018年第三季度开始大幅回落，到今年第二季度则出现了负增长，其中关于建筑投资的降幅甚至超过10%。国内投资的下滑一方面是由贸易战导致，另一方面还受到美国企业盈利能力下降的影响。根据美国商务部的数据，美国公司税前利润自2018年年末以来开始出现负增长，2019年第一季度降幅达到2.2%。企业盈利的下降，使得美国企业投资在短期内很难明显提升。虽然投资仅占美国经济总量的14%左右，但由于企业利润和投资的下降会对劳动力市场构成冲击，甚至导致经济收缩，许多分析认为，投资的持续下滑将可能导致美国经济陷入下一轮衰退。

居民消费性支出占美国经济总量的比重超过三分之二，在美国经济中扮演着“防洪堤”的角色。今年第二季度，由于消费支出的支撑，美国经济的年化增长率依然达到了2.1%的水平。然而，由于消费者信心的下降和居民收入增长的放缓，单独靠消费很难支撑整个经济的连续增长。美国密歇根大学近日公布的调查结果显示，美国消费者信心指数在8月份大幅下降到数月以来的最低点。

美国居民收入的增速同样放缓。2019年第二季度实际个人可支配收入仅增长2.5%，远低于第一季度的4.4%，为过去7个季度以来的最低增速。虽然美国当前3.7%的失业率处于历史低点，但如果考虑到400万非自愿的兼职劳动者和150万放弃寻找工作的人，美国实际的失业率将高达7.1%。消费者信心的下降和收入的不确定，将会显著影响美国家庭未来的消费意愿和能力。

最后，虽然经济增速放缓并非意味着会立即进入衰退，但特朗普政府发起的贸易战正在增加美国经济陷入衰退的概率。相比其他主要经济体，对外贸易只占美国经济总量的很少一部分，美国经济对贸易的依赖较小，但美国经济并非对国际贸易的动荡“免疫”。事实上，贸易战对美国经济的影响早已存在，只是由于减税和放松政府监管带来的经济动能在过去一年多来掩盖了特朗普贸易政策的冲击。在减税效应减弱和外部市场疲软的背景下，贸易战的负面影响将会被进一步放大。

特朗普执着关税大棒将遭政治反噬

过去两年多来经济的强劲增长是特朗普任期的主要成绩，也是其努力赢得连任的重要筹码。民调机构盖勒普的调查显示，受益于经济上的表现，特朗普的支持率从2017年的38.5%，分别提高到2018年的40.2%和当前的41.7%。鉴于经济是特朗普的主要得分项，未来美国经济下滑必然会拖累其总体支持率。而以往美国总统选举的经验也表明，在国内经济状况恶化的情况下，在任总统很难赢得连任。事实上，自克林顿政府以来，历届总统在竞选连任的那一年，美国经济的增速都要高于之前一年。

目前离2020年美国大选还剩14个月，民主党候选人已经将经济下滑作为攻击特朗普的弹药。美国参议员伊丽莎白·劳伦7月在竞选集会上表示，经济危机正在接近，而“特朗普不负责任的行为正在增加经济震荡的概率”。另一位民主党候选人卡马拉·哈里斯对特朗普在经济上自吹自擂的做法进行了抨击，指出“当前的经济并不利于美国的工薪阶层”。

▲7月31日，美联储当日宣布降息25个基点，为2008年底以来首次降息。受此消息影响，美股三大股指悉数收跌，图为纽约证券交易所交易员。|视觉中国

面对经济潜在的下行压力，特朗普及其顾问一方面继续向选民兜售在经济上取得的成绩，声称“目前美国经济惊人的好”；另一方面寻找替罪羊，指责美联储的利率政策是美国经济下滑的元凶。但问题是，随着经济不确定性的增加，特朗普团队是否依然能够让选民保持乐观？

此外，除了抨击美联储，特朗普政府在经济上似乎难有作为。与2007年相比，当前美国政府在应对经济下行的政策空间上已大为缩减。在上一轮经济衰退期间，美联储尚有充足的空间通过降低利率来刺激经济。但与2007年的5.25%利率相比，当前美联储的基准利率仅仅略微超过2%。在财政政策上，小布什政府在2008年与民主党国会合作达成了1520亿美元的经济刺激方案，但目前且不说减税已经导致联邦赤字激增，特朗普与国会民主党之间严重的政治对立也将使得这种合作难以实现。

近段时间以来，美国一些主流媒体不断发声，呼吁特朗普政府结束贸易战，稳定市场预期和避免陷入经济衰退。但这些理性的呼声并未引起特朗普政府的重视，反而遭到后者的攻击，认为媒体夸大了贸易战的影响，故意抹黑美国经济。特朗普政府执着于通过关税大棒解决贸易分歧和迎合国内部分选民的诉求，不仅会把美国经济拖入衰退，还会在政治上遭到反噬，危及其连任。

作者：吴其胜（作者系上海社科院国际问题研究所助理研究员）
编辑：吴姝
责任编辑：陆益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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