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陆川阐释影片创作的构思和摄制期间的幕后故事。 本报记者 叶辰亮摄

■本报首席记者 王彦

同样名叫《鬼吹灯》，你得先问清后缀为何，才能通过投资方、主创班底的差异来区分出剧情的迥异、档期的不同。因为仅在2015年，影视圈里就至少有五大出品方、过6亿元资金涌向《鬼吹灯》。他们炮制出的“产品”已有3部成型：两部电影、一部网络自制剧。

昨天下午，由陆川导演，赵又廷、姚晨、凤小岳、李晨、唐嫣、李光洁等人主演的《鬼吹灯之九层妖塔》率先从3部影视作品混战中杀出重围，宣布定档于2015年国庆节。在上海的发布会上，陆川为“灯谜”详解这部影片的蓝本：“希望大家弄明白，《鬼吹灯》的小说IP本身比较复杂，分《鬼吹灯》和《鬼吹灯II》两大系列，各3部。我们这部《鬼吹灯之九层妖塔》改编自小说前3部中的第一本《鬼吹灯：精绝古城》。”在被绕晕之前，留在脑海中陆导说的最后一句话是，“《鬼吹灯》堪称今年华语电影的第一大IP”。

且不论这“第一大”立论是否充分，IP电影的概念早已不新鲜，但当《鬼吹灯》将之推向极致，或许业界是时候反思大IP是解药还是毒药了。

慢谈边际效应，其实噱头意味更重

对于IP的降临，影视圈肯定不是最早伸出双手的，但多半是拥抱最热烈的。从2013年IP热萌芽，到2014年IP电影集中爆发，再到今年，当BAT等互联网巨头纷纷介入，影视圈里谈项目已不再说“拍戏”，而是张口闭口“IP开发”。

除了《鬼吹灯》以最大的人力物力成为影视界大IP代表，近期上映的其余热门影片《何以笙箫默》《万物生长》《左耳》以及正在拍摄中的《盗墓笔记》《三体》《爵迹》，悉数都拿IP做文章。

这个“知识产权”的英文缩写怎么就成为香饽饽，引得资本竞折腰了呢？乐视影业总裁张昭的理解是：“文化产业最诱人的就是庞大的边际效应。不论小说、影视剧还是手游火了，都能实现边际增值。”在他看来，文化行业是个钻石富矿，它绝不会因为“采完”“煤”就枯竭殆尽，相反，“‘采煤’只是第一步，后续价值远远超过‘煤’的本身，这是文化的魅力所在”。

倘若业界当真将“文化边际效应”奉为圭皋，或许国产电影就可摆脱“烂片”困扰。但事实并非如此。IP幌子下，多的是徒有其表的机会主义者。在这些人眼中，IP不过是个概念，与其深刻领悟后因材制宜，莫如按流水线标准批量生产。知名编剧束焕在提及自己参与过的影视公司剧本导师工作时说道：“有家公司花50万元购买了一位女作家的网路小说，却转手将原故事束之高阁。他们说，就是为了那个名字，就是为了那印在封面上的五个字。此时我才恍然大悟，谈何IP的边际效应，根本就是一个空壳的噱头。”

跟风无异饮鸩止渴，迟早阻滞原创力

那事情若向另一边发展，主创们都忠实地深耕IP就是国产电影良药了吗？亦不尽然。

2015年已翻页4个月有余，但回首国产电影，从年初时的综艺电影《奔跑吧兄弟》和《爸爸去哪儿2》，到春节时的《狼图腾》与《冲上云霄》，再到清明期间热映的《我们结婚吧》，及至“五一”扎堆出现的青春片，2015年已亮相的近百部国产影片里，八成以上属于IP电影。今年票房过亿元的国产片里，真正为影片原创的剧本仅有徐静蕾执导、王朔编剧的《有一个地方只有我们知道》以及刘德华主演的《失孤》。

从这一层面看，资本对好IP趋之若鹜，折射出的其实是好剧本极度匮乏。这也是当前国产电影最大的问题。当中国内地已摇身成为全球第二大票仓，面对每年数以百亿元计的国产票房压力，海量的优质剧本成为必需品。

“然而，眼下的中国电影现状是，投资方宁可急功近利找个现成的大IP拿来就用，也不愿耐心等待、培育一个原创的新IP。”在清华大学影视学院教授尹鸿看来，业内跟风IP电影无异于饮鸩止渴，“大IP挤占了原创力的生存空间，长此以往，好剧本也许一本难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