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禧攻略》和《如懿传》吸引了一大波粉丝，都以乾隆时期为历史背景，仅服饰便引来不少争议。有观众觉得《延禧攻略》服饰色彩典雅端庄，也有人觉得《如懿传》服饰颜色艳丽多彩、雍容华贵。爱较真的粉丝则发出疑问：究竟哪个才更接近历史颜色？

其实，想了解真实的乾隆服饰色彩很方便，若身在北京，就去故宫看看；若身在江南，可以到杭州的中国丝绸博物馆（以下简称"国丝馆"）看看。如果两处都没时间去那就听听"国丝馆"副研究馆员刘剑的说法。“《如懿传》更接近我们对清宫服饰颜色的理解，当时染出来的颜色，就是这么亮的。”刘剑说，其实我们比较一下两部戏中演员的肤色就可以推测，可能是摄影师采用了不同的色彩处理，如果在同一光源照射下，《延禧攻略》和《如懿传》中服装的颜色风格应该是基本一致的。

从清宫档案中还原“乾隆色谱”

两百多年前，还没有化学染料，宫里的衣服颜色哪里来？怎么染？2005年，当时的东华大学博士生王业宏（现温州大学副教授）在导师赵丰研究员（中国丝绸博物馆馆长，东华大学博士生导师）的建议下前往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检索清代宫廷服饰文献，无意中发现了乾隆年间内务府织染局销算档案，在染作销算中清楚地记录下了每种颜色的染料、媒染剂、燃料的消耗。虽是一沓账本，王业宏如获至宝，完整地抄录了从乾隆十九年到四十九年所有的内务府织染局的染色档案。内务府织染局位于北京故宫东北角，现在还有织染局小学存在。“虽然这些档案只是内务府织染局所用，但已是目前我们所知关于乾隆时期宫廷服饰染色信息最丰富、完整的资料。在这套档案中大致出现了40多个色彩名称，其中常用的色彩共有33种。”赵丰介绍，因为该时期为乾隆年间也被称为“乾隆色谱”，其中有代表蓝色系的月白、宝蓝、深蓝、红青等；代表红色系的水红、桃红、鱼红、大红等；代表绿色系的砂绿、松绿、水绿、官绿等。

从2012年底开始，国丝馆馆长赵丰联合国内外专家，以这批珍贵的乾隆时期内务府档案为基础，以刘剑为首组建了“乾隆色谱”复原研究小组，并初步完成了清代乾隆时期宫廷服饰色彩复原。“尽管档案中记载了40多种色彩，但是统计下来，使用的染料却只有9种，分别为红花、靛青、苏木、黄檗、橡碗子（麻栎树果实的壳斗）、五倍子（盐肤木的虫瘿）、黄栌、栀子、槐米。”刘剑介绍，在清早期和中期，用的都是天然染料，直到清晚期，才逐渐使用合成染料。在不断实验中，他们复原了33种色彩。“当然严格来说，这9种染料不仅能够调出这33种当时常见的颜色，更能调配出无穷尽的颜色来。”刘剑表示，在不断的摸索和失败中，研究小组终于分两个阶段在2014年和2018年初步完成了清代乾隆时期宫廷服饰色彩复原。

“原汁原味”复制“龙袍”将提上日程

“再回过头看看《延禧攻略》里三位主角的服饰。乾隆可能身着的是明黄色团龙褂，如果在正常的照明光线下，应该是色卡中的明黄色。明黄色是由槐米经过明矾媒染而得，槐米是槐树未开花的花蕾，类似米粒而得名。”刘剑介绍，魏璎珞身着红色女服，真实的清中期红色是用红花染色的，红花是菊科植物，在中药店均可买到，也是清宫戏中常用的活血良药。富察皇后身上的石青色女褂由靛青染色后套染五倍子，应该是呈现出蓝得发黑的颜色。靛青就是板蓝根的茎叶经过发酵后制成的蓝色染料，是古代唯一一种天然蓝色染料。“这里最大的特点就是纯绿色无污染，天然植物染料，最符合现代人健康理念。”刘剑笑着说道。

“清宫档案”记载当真确凿可靠吗？依照档案还原的色彩就是乾隆时期的色彩吗？考虑到在清代的不同时间，不同织染局，特别是不同染色师傅染出的颜色都会有所差别，对于这些数百年前的宫廷色彩还原，研究团队选择了一条极为严格、多重证据的探索路径。“我们从文献中的种类和配方出发，到依赖染料本身上染显色原理的科学实践，并用分析化学手段（高效液相色谱质谱联用技术HPLC-MS）准确鉴别出清代文物上的染料品种，同时比对同时期存世的乾隆服饰色彩以及复原色卡的颜色数值。”刘剑介绍，通过HPLC-MS检测，中国丝绸博物馆内馆藏的一件清绿地妆花蟒袍的官绿色纱线上染料的成分为芦丁、靛蓝和靛玉红，分别为槐米和靛青的主要色素成分，与乾隆时期染作销算档案一致，进而验证了记载的可靠性。

据了解，2019年5月国丝馆将举办第一届天然染料双年展，届时会正式发布以《乾隆色谱》为代表的清代宫廷服饰色彩复原研究成果。“将来，我们准备用清乾隆时期的织机和印染技艺来完整‘复原’当时的‘龙袍’。”赵丰表示。

作者：通讯员 刘海波

编辑：蒋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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