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村上春树
一直以来,村上春树极少在公开场合谈论自己的父亲,他的作品中也鲜少出现父亲形象。最近,他突然把一切的缘由向公众摊牌了:这些都写在他新发表的《弃猫——提起父亲我要讲的事》一文中,刊登在前几日发行的日本《文艺春秋》杂志上。
当中披露的,有村上的父亲参与日本侵华战争的往事。在村上还在读小学时,他的父亲向他描述过一位被斩首前临死不惧的中国战俘:
“父亲有一次提起,自己所属的部队还负责过中国战俘的处刑。我不知他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因为这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又缺乏来龙去脉,所以这段记忆在我脑中孤立存在。我当时正处于小学低年级阶段。父亲只是淡淡地讲了讲处刑的情形。中国士兵即使知道自己即将被杀,也不闹也不怕,只是一直闭着眼,静静坐在那里。然后被处决了。父亲说,他对此不由得钦佩。恐怕直到他去世,都一直对被斩首的中国士兵抱有深深敬意。
我不清楚,父亲是否只是站在一旁看同队士兵执行处刑,还是深入参与到执行行动中。如今已无法确认,是我的记忆模糊了,还是父亲的表达本就比较含糊。但是无论如何,我敢肯定,这些对他来说是个永远解不开的心结。
这个时期,在中国大陆,很多士兵已经对杀人感到麻木,命令新兵和替补兵处刑中国战俘的事情并不少见。吉田裕在《日本军士兵》里写这样写道:“1938年末到1939年,藤田茂任骑兵第二八连队队长,他回忆说,当时他对连队的所有将校训话说,‘让士兵适应战场的最快的方法就是让他杀人,要锻炼他们的胆量。为此,你们最好使用俘虏,因为4月份计划增补新兵,所以必须尽早制造机会,迫使新兵熟悉战场’,‘比起枪杀,刺杀的练习更有效’。”
杀害无法抵抗的俘虏,当然是违反国际法的非人行为,但是对当时的日本军队来说这些却是理所当然的。捕获战俘后,日本作战部队不可能慢条斯理地照顾战俘。1938年到39年,正是父亲作为新兵被送上中国战场的时候。如果下级士兵被强迫杀害战俘,绝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父亲的这些回忆——用军刀砍头的残忍画面——折磨着当时年幼的我。我如同亲身经历了一般。换言之,长期压在父亲心头的重担,由作为儿子的我部分地继承了。”
▲ 《刺杀骑士团长》书中角色政彦叔父经历的侵华日军暴行,不知是否是村上对父亲这段讳莫如深过往的某种映射。
村上的父亲在中学毕业后开始学佛。原本可以延期服役,但是因为忘记办手续,只能中断学业去服兵役了。一直以来,村上都想详细调查父亲的军队履历,但却迟迟没有开始。“这是因为我误以为,他当时归属十六师团(伏见师团)的步兵第二十连队(福知山)。这个连队因南京沦陷时最早进城而扬名。我一直疑虑,父亲可能跟随这个连队参与了侵略南京的行动,这使得我害怕面对父亲具体的从军经历。但是后来我发现父亲是1938年8月参兵,所属的是同军团的辎重兵十六连队,而步兵第二十连队早在1937年12月因首先攻下南京而扬名,也就是说父亲并没有参与到南京战争中。这让我如释重负,心中一块巨石终于落地。”
村上的父亲是特务二等兵,当时主要负责补给和警备任务。村上是这样描述他的父亲的参军生活的:“当时军队并非完全机械化,燃料供给不足的部队,唯一的交通工具是马。所以父亲所行进的距离,无疑是一段艰苦的路途。战场上缺乏补给,粮食弹药渐渐耗尽,衣服也变得破破烂烂,情况十分严峻。又因为牙医人手不足,很多士兵饱受蛀牙困扰。日本想以如此有限的国力,征服广阔的中国大陆是根本不可能的。即使武装控制了一个又一个城市,想要一直占领所有地区,是不可能实现的。” 正是在这样恶劣的情况下,疑似发生了虐杀中国人的暴行......
来源:侵华日军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WeLens公众号
编辑:付鑫鑫 实习生:罗娜
责任编辑:叶志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