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幸宁
上海话剧艺术中心近期热演话剧《仲夏》以闷热、雷雨的气候隐喻男女主角郁闷烦躁又渴望痛快的心境,海伦娜和鲍勃像编剧笔下两只盲目乱撞、寻求交尾的蜻蜓,受到大气候与荷尔蒙的摆控而缺乏自制力,从而发生了一夜情。剧里停车场的内涵被扩大为人生停车场,在这个节点男女主角停下来思考35岁后的人生何去何从并开始了探索性实践。最后女主角海伦娜从计费器上一语双关的“Change”(找零/更换)里得到感悟,抢在男主角鲍勃远航前来一个含蓄的表白:你需要一个伴唱歌手吗?
不管是贩卖黑车的马仔鲍勃,还是外表光鲜的律师海伦娜都遭遇了人生的浅滩,职业、阶层对于心境没有一点帮助,这都是生活中真实存在的困境。他们花钱、吸大麻、玩日式捆绑,请流浪歌手吃最贵的龙虾,往陌生人的信封里塞钱,干了许多冒险的事情,抓住35岁的尾巴疯狂了一场。遗憾的是编剧用一支神奇的魔法笔给他们一一解除了困境。海伦娜原来以为自己怀孕了,其实没怀上;鲍勃花了黑帮老大的钱,却连一拳头都没挨,最后他们将踏上船拥抱诗和远方。如果能够继续追踪他们接下来的生活:海伦娜不可能是鲍勃的救命稻草;鲍勃也不可能是海伦娜感情上的晴天。他们可能因为另类与刺激而爱得天雷地火,但是他们的生活与心境仍是没有解决方案的,甚至可能更糟,那么,这会是个智慧的戏——了解什么是世间真实,辩证地看到放纵与自律的种种可能性。
《仲夏》全篇采用边说边演的表现形式,剧中人物不断跳出戏外进行描述,比如:海伦娜正开车走在某某大街上,心里却想着昨天晚上的那件事情。剧本里这样的文字远多于人物对话。如果说布莱希特的间离幅度只是京剧丑角面对观众插科打诨,那这部戏就是评弹那种长篇累牍的叙述铺陈。它能够帮助演员和观众通过听书的方式,进入到生活情境和人物心境,同时又能够给观众提供一个反讽的态度,男女主角沉重的人生话题,也因为不断的打破变得轻松、轻巧。
除了边说边演,一人分饰多角也在越来越多的小剧场作品中出现。比如女主角海伦娜还扮演了黑帮老大、银行保安、黑车买主等等。不过更进一步的话,如果任何角色都可以抽象,那为什么海伦娜必须是女的演,而不找一个男的?这样也许更能让作品多一份荒唐的色彩。
一人多角的戏其标配还有一个道具多个用场,以及道具的玩具化,比如几个酒桶分开来是酒吧,拼起来是床,翻开来是化妆镜或者停车场计价器。贩卖的黑车直接拿一辆玩具车代替,试车的时候按两下喇叭,擦两下配上发动机声。导演表示在西班牙版本里,男女主角开场的做爱直接在沙发上展现,而中国版藏在酒桶后面,这个设计含蓄而巧妙。
这部剧荣获了爱丁堡边缘艺术节获奖作品。关于“爱丁堡边缘艺术节”场刊里这样介绍:1947年首届爱丁堡艺术节期间,8个表演团体不请自来,在艺术节外围展示自己……如今,每位参与者只要登记并交纳一定费用,就可以找个地方上演好戏了……也有草地或街头巷尾,甚至餐馆、酒窖和公共汽车也成了表演场所。我们可以看出国外对于作品中人性的宽容程度,对于做爱、抽大麻、色情俱乐部等场景的宽容程度以及对于表现手法的欣赏。但是不得不说这个作品更像一个成人童话,在男女主角走到一起的说服力上,在人性深度的挖掘上都轻飘有余沉稳不足。
(作者系独立剧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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