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季《中国好声音》的鸟巢决战夜尚未来临，但本季的关注度巅峰兴许已提前降临：首期万人空巷只看周杰伦，队际混战阶段众声喧哗只因汪峰一怒斥媒体。几乎可以预见的是，不再有周杰伦初来乍到时的惊艳，也厌倦了年复一年的评审环节争议，一旦这两个兴奋点退去热度，“好声音”或在又一季波澜不惊的决战中迎向未知的第五季。

事实上，当汪峰质疑媒体评审的消息霸占网络，并波及上周末周杰伦战队与那英战队的对垒结果权威性时，节目的疲态已然显露无遗。当年人们从这方舞台收获的豁然惊喜，如今难再寻觅。取而代之的，是日益严重的审美疲劳。

星空网传媒首席执行官田明曾有壮志雄心，鉴于3亿美国观众支撑了13季《美国偶像》和6季《美国好声音》，那么13亿中国观众至少能支撑14季《中国好声音》。平心而论，《中国好声音》的制作不可谓不精良，平台亦不可谓不宽广，但行至第四季，若没有周杰伦的加盟，首期节目拿不下惊世骇俗的收视率；若不是汪峰独舌战媒体，队际混战的刺激感觉不会超越盲选的新鲜度。“好声音”究竟哪里失了语？

立场之失：在中国好K歌与中国好编曲间摇摆不定

关于《中国好声音》近期的头条，不外乎汪峰与现场媒体评审孰是孰非的论辩。在其战队与庾澄庆学员捉对厮杀中，因不满媒体评审的结果，汪峰在录制现场直斥媒体把对其个人的偏见态度加诸投票环节，控诉此举为最大的失公。

该期节目将于本周五播出，也许有不少人以为，真相会随之大白于天下。但其实，无论汪峰是否与个别媒体有私人恩怨，也不谈媒体评审把个人喜好带入投票是否合理，从某种角度看，汪峰与媒体的对立，其本质是节目立场的摇摆。“中国好声音”五个字究竟代表中国好嗓子、中国好K歌、还是中国好编曲、中国好乐风？看似都想要，却又要得都不够坚决彻底。

称得上中国好嗓子的，第一季有音乐学院科班出身的佳宁组合，第二季则是斯人已逝音犹在耳的姚贝娜；能担得起中国好K歌的更是不胜枚举，单是第四季，泰国女孩朗格拉姆堪当邓丽君原声，澳洲男生李安已具备碾压式的唱功；而论改编，庾澄庆当了三季导师，早已“无改编不成曲”；而谈乐风，第一季张炜的疯狂，第三季张碧晨的韩风，本季马吟吟爵士的轻摇慢摆，都为自己打下专属烙印。看起来，《中国好声音》的舞台百花齐放，但第一季冠军梁博被诟病过度中庸，第二季登顶的李琦被指过分炫技，第三季折桂的张碧晨则囿于唱功欠佳的限制——事实证明，节目走到了第四季，专属的音乐立场依然还在路上。

因而，当汪峰战队四强清一色的华丽唱功却同一风格，撞上庾澄庆麾下乡村、爵士、摇滚、重金属各开一支，选唱功还是选风格，这是媒体评审的选择题，亦不幸成为汪峰的愤怒。这番对峙，与其说是所谓“有担当的导师代学员伸张正义”，不如看成是节目的音乐主张第一次被公开撕裂。

资源之失：选才已觅到海外，成才仍停留在3年前

从已经结束录制的结果看，本季能在鸟巢放歌的五强选手，第一期节目学员占据绝对多数。是巧合吗？答案恐怕是否定的。对于一档主动出击搜罗歌手的节目，怎样安排选手的出场顺序，怎样编排节目的宣传爆点，都属可控的学问。第一期节目之所以拿下收视制高点，除了周杰伦居功至伟，还有节目组把贝贝、谭轩辕、李安等人气与实力兼备的选手一股脑和盘托出，拿下口碑与关注双重金牌的缘故。

第一期即奉上最好的，之后的人力稀薄自然在意料之中。这一点，是《中国好声音》的无奈，也是整个中国音乐综艺节目的苍白。从早期的《超级女声》《快乐男声》《我型我秀》到近年来依次火过的《中国好声音》《最美和声》《超级歌单》，多年来，中国流行音乐节目只重收割，不问播种。掘地三尺的搜刮之后，面对国内流行音乐的人才荒芜，各节目只能将眼光投向更广阔的泛华语市场。这也是为什么，第四季的好声音学员来自五洲四海。

但问题的矛盾在于，节目组寻觅人才已走遍全球，但一季终了，塑造人才的成果依然停留在3年前。《中国好声音》办了4年，真正走上一线平台的学员唯2012年出场的吴莫愁一人。

与透支学员相印证的还有原创作品的匮乏。作为当今国内最显赫的流行音乐演唱平台，本季的《中国好声音》推不出一首人歌合一的全新原创曲目。而且，这也不是他一家的问题，即便是另两档颇具影响力的音乐节目《我是歌手》和《蒙面歌王》，也都不约而同把原创歌曲拒之门外，却对老歌竭泽而渔。所以，汪峰的愤怒也可归咎于听者对反复致敬导师作品的不耐。

《中国好声音》是一档严肃的音乐节目吗？这个命题过于宏大，我们无法指望靠一档综艺节目来培养人才、振兴歌坛，中国流行音乐界也不该指望一件电视娱乐产品来掀起音乐狂澜，引发乐坛迭代，那完全是缘木求鱼了。

对待这节目的正确态度，该是抛开对音乐生态的利弊得失心，不追究庞大娱乐资本机器的是非对错。怀抱娱乐的心态，也许还能从那个名叫“音乐”的东西中收获乐子。当前音乐综艺的疲累命运，大抵如此了。

文汇报首席记者 王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