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徐晶卉

时钟指向23时30分，繁华的夜上海慢慢步入安静的“慢时光”。陈聪骑着一辆小黄车，优哉游哉停在复兴中路SOHO———不是去楼上做“工作狂”，而是去B2层做深夜健身。

不夜城，是申城的另一个代名词。构筑起不夜城的人群，来自办公楼宇中深夜加班的白领以及黑夜工作者———他们的生物钟拨后了几小时，他们的生活从工作结束开始计算，吃饭是“深夜食堂”；健身，以前主要是在街头“夜跑”。这两年，逐渐有一些健身房开始提供24小时自助服务。

图：CFP

深夜11点跑步机还要排队

陈聪是在新天地附近工作的一位理发师。跟随着商场的时间和顾客的习惯，理发师这个不算庞大的群体有一套独特的生物钟。

“早晨10点到店，中午迎来第一波小高峰；晚高峰则出现在晚上7点到9点，正好是朝九晚五上班族的休闲时间。”陈聪说，晚上忙的时候，连晚饭都来不及吃一口，等到结束工作，已经是晚上9点多，吃完晚餐，休息半小时，“等到想要健身的时候，健身房已大门紧锁。”

“我们是被健身房忽略的人群。”陈聪曾经这么自嘲。2015年，他搜遍整个上海，发现只有一家健身房提供深夜服务，地点在浦东。他追了一阵子，因为太远，终究放弃。作为替代，陈聪选择在店里做做俯卧撑，在深夜的街头跑跑步。

去年年底，复兴中路SOHO开了一家LikingFit智能健身房，提供24小时自助健身。由于离工作地点不到一公里，陈聪立刻成了会员。走进健身房，他才发现，深夜10点，仅仅是一个开始，“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有那么多人和我一样会深夜健身，晚上10点、11点，跑步机甚至需要排队。”

至今没有一份统计，在晚上10点到清晨6点这段时间，究竟有多少健身群体存在。不过，在人口超过2400万的上海，随着工作压力的增大和职业种类的多元化和复合化，像陈聪一样的夜间活跃用户十分可观。

陈聪所在的LikingFit智能健身房目前在上海有十几家门店。创始人徐志岩在接受记者采访时透露，24小时健身房的深夜用户相当可观，根据智能健身器材和门禁信息所提供的数据，一家位于中心城区写字楼内的300平方米左右的迷你健身房，日活用户大约能达到200人左右；24小时健身房的使用时段中，早上和中午分别占比30%左右，晚上健身的会员最多———占比大约在40%左右，也就是在80人左右，“深夜健身的人群中，选择深夜10点到凌晨1点这个时段的占比达到70%，凌晨1点到6点的占比在30%。”

自助健身尝试“便利店”配置

深夜健身房，是不配备任何工作人员的。在App上注册缴费成为会员之后，陈聪收到了一个手环，这是进入24小时健身房和使用机器的唯一凭证。

在健身房门口的门禁上刷一下手环，“守门员”是一套“人脸识别系统”：面前的屏幕会自动匹配人像，显示“欢迎会员，陈聪”的字样与会员照片。若是人卡不符，则会提示“陌生人”字样，同时所有的操作数据会被后台记录。

陈聪使用最频繁的健身器械是跑步机。使用跑步机也需要凭手环才能开启，这是O2O健身房大潮落幕后，为24小时健身房留下的珍贵财富。陈聪说，他可以插着耳机跑步，也可以一边跑步一边看视频，最重要的是，没有呱噪的推销员在身边一遍又一遍地推销私教课程。清静，是深夜健身的最大特征。

事实上，“去人化”正是徐志岩为深夜健身房绘制的“素描”。得益于智能硬件、移动支付、人工智能、云计算等技术，过去需要人来处理的岗位，统统换成了“无人模式”。乐刻网络创始人韩伟为记者算了一笔账：传统的健身房需要多名前台、私教经理与大量私教、保洁、店长等职位，加上销售提成，这些人力成本大致占到健身房总成本的一半左右；但是在自助式健身房中，深夜只需要0.5个员工，“每家店配备0.5个店长，主要是巡场和提供紧急救助，足够了。”

自助式扫码(手环)进场、跑步机扫码(手环)启动，甚至是操房预约自助跳操，会员均可自助操作，就像在24小时便利店一般方便。徐志岩认为，新型健身房已经不再是拼器械升级，而是拼技术升级，“一整套自主研发的自助健身解决方案，研发成本达到购买3000万元，这才是最大的投入。”

一个人的健身房安全如何保证

“无人化”极大降低了夜间值守的成本，却面临一个最大的问题———安全。陈聪坦言，凌晨1点，夜深人静，任何突然的声响都会让他这个大男人有些心悸，更何况女生？

深夜，一个人，健身房的安全问题可能出现在两个方面。

一是运动伤害，健身房多以机械设备为主，如果健身者在健身过程中方法不当或者器械使用不当，可能就会受伤，使用者过度运动也可能导致身体不适。在运动伤害方面，国外有一些经验可以借鉴。比如，英国24小时健身房PureGym和TheGym都设置了紧急按钮，用户随时可以通过按钮通知值班工作人员。韩伟透露，目前国内的24小时健身房，门店醒目位置都留有店长电话，店内也配置了小药箱、应急AED除颤设备等来保证深夜健身者的运动安全。徐志岩告诉记者，健身房也会为会员购买保险，除了基础的意外伤害保险之外，还包括猝死险等险种，最大程度保护用户的利益。

二是人身安全。在上海，深夜健身房往往开设在办公楼或者商场里，为成本考量，地理位置相对偏僻。无人化的“便利店”模式之下，健身房往往只设置一道门禁。这意味着，一旦发生借卡、尾随等情况，极容易产生人身安全问题。在采访中，记者也发现，由于场地相对封闭不透气，有些用户在进门后喜欢将门敞开，无形之中也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在应对措施上，目前上海深夜健身房比较普遍的做法是采用24小时监控视频，这些实时画面在公司总部有专人监控，一旦发生情况将及时通知店长。此外，人工智能也是被广泛使用的手段。在陈聪所在的复兴SOHO店，屏幕能够清晰辨别和记录到访者的人像和数据，并实时反馈给后台。“这套门禁系统不久就将升级，最新版本的门禁系统，会像机场的安检设备一样，提供更多维度的信息，来帮助系统判断是否‘来者不善’。”徐志岩说。

本文摄影：徐晶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