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你好,之华》上映以来,尽管对影片的评论出现两极分化,但关于周迅在片中的表演,却得到了几乎一边倒的好评。人们形容她的表演扎实准确,让这个原本有些不接地气的电影有了人间烟火的质感。
周迅自己说,这是她第一次扮演一个真实生活里的普通女人——并且是一个带有家庭妇女气质的普通女人。
作为一个非科班出身的演员,从出道的第一部电影《古墓荒斋》开始,周迅就是以直觉来完成表演这件事。刘若英和她合作完《人间四月天》之后惊讶于她的表演方式,因为她不看剧本,甚至看到写着字的纸就会犯困。有一次她和秦海璐谈表演,两个人都说自己属于拍半年戏需要休半年的。区别是,秦海璐休的是前半年,因为需要事先研读剧本做大量功课;周迅休的是后半年,因为入戏太深需要抽离。
周迅在《人间四月天》中饰演林徽因
因此,观众在大银幕小屏幕上看到的她,从《大明宫词》《橘子红了》《像雾像雨又像风》,到《巴尔扎克与小裁缝》《李米的猜想》《画皮》,几乎都是为爱痴狂的小女人,带着一种不食人间烟火、不受世事侵扰的纯粹感。这些角色对应着她在戏外的真实生活,形成了相得益彰的互文。也因此,“少女”和“灵气”成为她最惹眼的两个标签。
《像雾像雨又像风》剧照
然而也成为了束缚她的魔咒。
就在《你好,之华》上映前不久,《如懿传》收官。因为在开篇扮嫩出演豆蔻少女青樱,周迅被观众一路唠叨了80多集。有人找出之前黄磊对她的批评:20年了,到现在还一直用愣愣的眼神,挂着那滴泪珠,和那种哀怨凄婉在感染人。她其实有特别大的空间,却被各种角色锁在里面了。
有人说她没有拓宽之心,其实她不是不想拓宽戏路。她只是还不甘心,还迷恋着自己在人前的那种“少女感”。在和陈可辛的一场对谈中她坦白,说某一天突然在镜子里发现自己老了,非常难过,在家里哭了好久。也就是那个时候,她接拍了《如懿传》,想要证明自己还可以扮演18岁、20岁。
看到这一段,让人对演员,特别是女演员这个职业生出深深的同情。自古美人如英雄,不许人间见白头。对于女演员来说尤其如此。对于周迅这样的女演员来说更是如此。观众习惯了你的“少女感”,你的“灵气逼人”,怎么办?似乎唯有挣扎着勉励维持。
可是终究是维持不下去了。
接到《你好,之华》这个剧本的时候,正是周迅想要找到一个出口做出改变的关口。“如果我固守着年龄这一关,我是不会接的。”她这样说。那个时候的她,作为一个人——而不仅仅是一个想要维持自己银幕人设的女演员——开始真实面对生老病死这个命题,而剧本正好让她看到了一个人最自然的生命过程。
于是我们看到银幕上的之华,一个和周迅同样年纪的家庭妇女,真实地陷在生活的一地鸡毛里,有胆怯,有卑微,有怀恋,有隐忍。
陈可辛说自己一直在片场观察,发现这次周迅真的“放开去演”,于是多了很多出人意料的小细节,使得之华那个角色更活了。
因为,银幕下的周迅,是真的与岁月和解了。她接受了自己的当下,相信现在这个自己不可能比过去更美、更少女,但是可以比过去更完整、更丰盈。而当她终于不再执迷于自己的“少女感”,反而变得更好了。
这对于她,对于我们,都是一件幸运的事。
作者:邵岭
制作编辑:童薇菁
责任编辑:邵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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