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海飞的新剧《麻雀2之惊蛰》静悄悄地开机了。当年《麻雀》开播,可是掀起不小的收视高潮的。《惊蛰》延续了《麻雀》的原班制作人马,仍然是金琛导演,男主角张若昀会回归,其它主演如李易峰、周冬雨、尹正等,似乎不再继续参演,但新的出演阵容亦相当值得期待,有实力派王鸥、王泷正的加盟,估计又会引爆谍战迷的追剧欲望了。
而在这个风雪交加的季节,我则翻开了海飞的一本新书,《惊蛰如此美好》。这是一本散文集,读着读着,我就被海飞的文字带走了,好像在春夜里行走,一脚一脚走得踏实,因为深切地知道,春天正在悄悄地来临。
海飞在这本书里,隐去了他作为成功小说家与成功编剧的身份,回归到朴素的讲述者身份上来。我想,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海飞一定会问自己为什么要写作。而这个问题,几乎每一个写作者都一次次问过自己。那么这个问题的答案,就藏在《惊蛰如此美好》这本书里。
《惊蛰如此美好》
海飞 著
广西师大出版社
好散文的宽阔,宽厚,首先是质朴的,更加是真诚的,以及是亚光的。海飞有一篇文章《在初夏向杨绛先生的背影鞠躬》,其中有句话说,“其他书有雅致、通达,但也有通俗,有张狂,有色彩艳丽,以及温婉,乏味,或者精彩,如此种种,各有千秋。它们是抛光的,而这两册书是亚光的。无论生活还是艺术,我都欢喜亚光的。”
他喜欢的书是亚光的,他自己的文字也是亚光的,不要那么光鲜,不要那么华丽,只要带着力量,裹挟风声,破空而来就可以了。这样的时候,说点儿什么,写点儿什么,都是袒露的,敞亮的,不那么云遮雾罩的。我们日常生活里云遮雾罩的时候常见,尤其现在经常有雾霾,有时抬头看见一个蓝天,就惊讶得不得了。
现在很多的散文,滑到另一个穷讲究技巧的路子上去了。内容反而退后。扒开来,其实内里很虚弱,因为没有内容,没有生活,甚至从文字中见不到写作者自己。
海飞这本书主要有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惊蛰如此美好”,第二部分“编剧这个行当”。这本书写的,也是一个编剧的生活,及他在剧里与剧外的事——生活和剧本中的零碎慌张。
生活本身,就是深海。
生活本身,不也就是一场惊心动魄的谍战吗?
海飞的这本书里,有许多实用主义的文本,比如后半部分有一些篇目是这样的:《<麻雀>剧本之徐碧城结局的再沟通》《<麻雀>开机前,编剧海飞致全体主创》《给<女管家>女一号张钧甯的回复》等,看起来无非是一些工作联系单,或是工作邮件。然而读下去,不知不觉居然还能读下去。这是很可贵的了。
太多的文章,我们读着读着就跳行了,就整段整段跳过了,或者心不在焉,顾左右而言他,放下书拍拍屁股走了。我们可以试着打开一本纯文学刊物,翻到那里面的散文读一读,或许你也会觉得这样的作品并不少的。
所以什么是好散文?这个好的标准太多。但是有一条,一定是人愿意读的,愿意读是因为有内容——所谓言之有物,有物还要及物。写书法也是这样,阿城说,“形式小于内容的大领域,就是日常书写……日常书写的第一性是内容。”文字,尤其是散文,在中国文章的传统里面是更为宽泛和日常的东西,日记、公文、便条、奏折,都可以是好散文。
所以散文的路子真宽,似乎毫无难度,似乎谁都能写。但散文偏偏最考验人。它要求写作者把自己捧出来。一个套话连篇的人是写不好散文的,第一是习惯性把自己隐藏起来,没有自己了;第二是习惯性失语,不会说自己的话了。
我在《惊蛰如此美好》这本书里,似乎感受到了好散文的样子,静水深流,如此宽阔。
海飞写东西,通常是在深更半夜。上午一般找不到他的人,他多还在睡梦中。我和海飞有时候会在一些场合碰到,但是往往一转身,说不定他就消失了。因为很多人比我们更需要他,比如代号“麻雀”的那些人。海飞因此很忙碌,时常潜伏在民国时期的老上海,他在周璇的歌声里推开一扇旋转门,或者走进一架丁当作响的栅栏电梯,一个侧身,就进入另一场错综复杂的戏中。
我挺喜欢和海飞喝酒。跟海飞喝酒与读海飞的散文感受是一样的:很简单。简单跟干净一样,都是文字的美德。
我想,如果要用一两句话来推荐海飞的这本书,我该怎么说。想来想去,不那么容易。我只知道,如果你不看书,去看电视剧,比如《麻雀》,你会看见谍战的惊心动魄和编剧极高的智商;如果你愿意读一点小说,那你读他的小说《回家》《向延安》,你会看见复杂人性后面的底色温暖;如果因此,你想了解一个人,想知道这些作品背后的海飞,就要去读他的这本《惊蛰如此美好》,你会读到海飞的真诚、开阔、严谨甚至敏感、脆弱。这本书的每一页,都写满真挚。
作者:周华诚(作家,资深出版人)
编辑:许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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