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12月19日，是王文娟93周岁的生日。两天后，她的再传弟子李旭丹，将携手徐玉兰的再传弟子杨婷娜，在长江剧场重新演绎两位越剧流派创始人的代表作《春香传》。不仅是为刚刚在十月获得第七届上海文学艺术奖“终身成就奖”的王文娟祝寿、庆贺，同样，也是在《春香传》首演65年后，回到它的首演地——长江剧场，与越剧迷重温这一久违的经典。

说是久违，是因为相比于《红楼梦》年年上演，《春香传》尽管在推出的一甲子时光里反复被各地专业剧团、民间爱好者搬演，但近些年以原本的徐王流派演绎相对完整的大戏，却是少之又少。因此，杨婷娜李旭丹这对舞台CP，选择在65周年后，以小剧场的模式先行试水，以再传弟子的身份努力传承好这部作品。

都说王文娟是永远的林妹妹，但其实在上世纪50年代，她饰演的春香，与徐玉兰演绎的李梦龙同样风靡一时。说起65年前《春香传》的创排过程，依旧让年逾九旬的王文娟记忆犹新。1953年，她和徐玉兰等作为总政文工团越剧队，随解放军战士到朝鲜战场。在枪林弹雨之中，她们冒着生命危险为中朝两国的战士上演各种剧目。最终，她们这样一群江南女子，克服着内心的恐惧，度过了长达八个月的占地时光，更成为在朝鲜演出时间最长的慰问剧团。

王文娟曾对记者说，尽管语言不通，在战地一线，朝鲜的战士也被江南婉约的越音越调所深深感染。尤其是看完她们演绎的《梁祝》，就有朝鲜的工作人员告诉徐王二人，朝鲜也有一个流传在民间的凄美爱情故事。而越剧人在观看了朝鲜话剧团演出的话剧《春香》，深受感动之余，也更坚定了移植该剧的愿望。“为此，主创团队做了大量准备工作，不仅学习了朝鲜舞，南日将军还让其秘书把《春香》剧本译成中文，最后由编剧庄志等改编成越剧剧本，定名为《春香传》。”王文娟介绍说。

从朝鲜归来，主创便马不停蹄地投入创作之中。1954年8月2日，《春香传》首演于长江剧场。据统计，首轮演出89场，场场满座，观众达90337人次。这之后，《春香传》更是被京剧、评剧、黄梅戏、苏剧等兄弟剧种移植上演，足见影响力之大。首演两个月后，越剧《春香传》参加华东区戏曲会演，一举揽获剧本一等奖、优秀演出奖、导演奖、音乐演出奖、舞台美术奖。徐玉兰、王文娟获表演一等奖。《春香传》无疑为二人在1953年全国戏曲观摩演出大会后带来了又一重要荣誉。紧接着该剧还由中国唱片社录制唱片发行，并在上世纪60年代赴朝访问演出。到了上世纪80年代，王文娟与徐玉兰再次携手恢复上演该剧，使之成为了上海越剧院的经典保留剧目之一。可以说，在《红楼梦》诞生之前，《春香传》是徐王二人在新中国成立后最重要的新创代表作。而她们演绎的《爱歌》更是成为越剧的经典唱段之一在戏迷间广为传唱。

此番再度上演，作为王派传人的李旭丹“磨了”杨婷娜很久。熟悉杨婷娜的人都知道，在青年小生演员中，她是“一配多”的顶梁柱。因为繁忙的演出任务，使得她身体透支，不得不暂停演出工作休养身体。去年，她在李旭丹的首个“闺·show"小剧场演出中“惊鸿一瞥”。如今身体逐渐恢复，自然不会错过再度与好搭档携手。只是面对李旭丹排演《春香传》的提议。杨婷娜一度很抗拒。

这并非因为剧中唱段的难度与角色的把握。要知道，她也曾多次演绎《春香传》中的经典唱段。真正让她纠结的，是对于穿上朝鲜民族服装演唱越剧的“违和”。朝鲜的民族服装宽宽大大，比起徐派在《西厢记》《红楼梦》里的扮相，实在“颜值不高”。不过最后还不等李旭丹劝说，杨婷娜自己却想通了，且不说学习新戏新角色带来的挑战感，对于流派发展而言，青年演员在走向舞台中央的过渡期，也要有担负剧目传承责任的自觉。

一旦投入创作，两个人便心齐了。虽高山仰止，吾辈亦当奋发。先从影像资料研究开始。上世纪80年代，徐王两位老艺术家，曾在舞台恢复演出《春香传》。彼时的两二人，已是花甲之年。可看着影像里二人的表情，李旭丹感慨“每一句台词都是满满的爱”。而在王文娟家中，老艺术家更是给她更细致的指导。尤其是大家耳熟能详的《爱歌》。王文娟特地嘱咐她唱得要“甜”，唱出一出门就遇见爱情的兴奋与快乐。

亲自指导还不够，王文娟还特别为演出专场命名“爱·歌”，寄语后辈，“生逢当今盛世，要为人民放歌，多创作，多演戏，演好戏，不辜负领导和观众的期望。”

杨婷娜与李旭丹两人的师父、钱惠丽与王志萍也加入到指导之中，泡在排练场从声音到身段再到情绪都一一亲传亲授。

而这也是继《闺·SHOW》试水上海越剧院鼓励青年演员创作特设的“演员邀约制”之后，再度得到院团鼓励的一个演出项目。院长梁弘钧认为，青年演员在传承经典、演绎经典、传播经典的基础上进行的多元化尝试，继承与创新正是剧种发展必不可少的两极。

有了两代老师手把手的亲传“加持”和院方的支持，两位后辈底气足了很多。克服了“服装恐惧”，李旭丹和杨婷娜两人在排练过程中，决定更进一步，将原本的清唱演绎，改为彩唱演绎。二人一度想要找出两位老师首演时的服装，完成一场“复刻”演出。可惜年代久远，服装已经破旧，不过重新定制的服装，也将充分还原当年样貌，让长江剧场的重现更有纪念意义。曲目方面，届时两人在演出上半场，将演绎《春香传》中的《爱歌》《别歌》《狱中歌》等经典名段。

而在演出下半场，两位演员将首次联袂合作“徐王版”《梁山伯与祝英台》中“楼台会”全折。而“徐王版”《梁山伯与祝英台》，正是抗美援朝时期，两位演员在慰问演出中最常演的剧目。从《春香传》到徐王版《梁山伯与祝英台》，这些舞台上不常演的版本与剧目，以小剧场彩唱亮相之后，更期待能以完整大戏姿态，与观众见面。

作者：黄启哲

编辑：黄启哲

图片：演出方供图

责任编辑：柳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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