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4年5月，21岁的陈赓来到广州，顺利考入黄埔军校，由此开始了他作为一名职业无产阶级革命家的军旅生涯，也拉开了他与蒋介石之间“谜”一样的交往序幕。
入黄埔初识蒋介石
在黄埔军校招生考试时，蒋介石作为一校之长，陪同主考官对陈赓等进行了当面考核。当瘦削精干的陈赓被传唤到考场时，一下子就引起了蒋介石的兴趣。他充满好奇地问道：“说说你的经历。”
陈赓侃侃而谈：“我14岁离家从戎，在湘军当到二等兵，想升官因没进过讲武堂而不得升，想进讲武堂而说非军官不得入，实在是走投无路，报国无门。”
“你当过湘军？你知道湘军的创始人曾国藩吗？”
“知道。不但我知道，连我爸爸，我爸爸的爸爸都知道。”
“为什么？”
“我爷爷也是湘军，从伙头军一直做到师长，力大无比，能站在桌子上用牙齿叼起二桶水……”
“我看你这身体连一桶水也拎不起来。”蒋介石看着这位可爱的考生，哈哈大笑。
“我练过武术，不信你看。”说着，陈赓就准备当场演示几招，却被蒋介石制止了。
口试完毕，陈赓等给蒋介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蒋介石为黄埔军校能招到这样的青年精英而高兴，曾不无自得地对同僚说：“真没想到黄埔招来的是这样的学生！我敢肯定，他们必是中国未来的栋梁。”
在黄埔军校期间，陈赓在军事学习之余，还编演新剧，男扮女装，参与了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青年军人联合会”，聆听了孙中山、周恩来等人的教导，思想上有很大的进步。他以出众的才华赢得了同学们的瞩目，当时在黄埔军校学生中广为流传着这样的佳话：“蒋先云的笔，贺衷寒的嘴，陈赓的腿”，享有“黄埔三杰”之美誉。因而，蒋介石对陈赓等更是极尽笼络之能事。
1924年中秋节，蒋介石请陈赓等几个学生到他家中做客，他端起酒杯热情地说：“今天是中秋节，你们不能回家团聚，这里就是你们的家，校长就是你们的兄长，来，大家喝一杯！”
蒋介石举杯一饮而尽之后，却看到陈赓那杯酒原封不动，就客气地问：“你怎么不喝酒？”
“我从来不喝。”
“好，我最喜欢黄埔学生洁身自好，清心寡欲。”
“我是没口福，一喝肚子里就翻江倒海，不得安宁。”
“你很诚实。听说你是从大本营陆军讲武堂过来的？”
“我们原以为那是孙总理办的，后来听说不是，才转来的。”
蒋介石再次举杯向陈赓表示祝贺：“你做得对！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你以后好好为校长带兵打仗。”
从救蒋介石到义无反顾与之决裂
1924年秋，广州商团首领陈廉伯仗着英帝国主义的支持，暗中勾结背叛孙中山的地方军阀陈炯明，阴谋暴动妄图推翻广东革命政府。10月14日，蒋介石作为黄埔军校、工团军、陆军讲武学校、警卫军等的总指挥，奉命率部发起对商团的攻击。
次日凌晨，商团被迫撤退。被编在黄埔军校学生军机枪队的陈赓，在随部追击商团军的过程中，抓到了一个小头目，缴获了他的军刀。适逢蒋介石骑马赶到，陈赓赶紧一个立正，双手捧着那把军刀献给他。
蒋介石见到这把精巧的军刀，欣喜异常，刚要伸手去接，忽听得侧面一声狂叫，那个商团军小头目挣脱了学生军的胳膊，一个箭步冲到蒋介石的马前，飞快地从鞘里抽出军刀，向蒋介石砍去。原来，他试图夺马而逃。
刹那间，眼疾手快的陈赓一把抓住那个人的手腕，脚连地一扫，就把他放倒了。马因受到惊吓而扬蹄嘶叫，一下子将蒋介石掀翻在地。蒋从地上爬起来，待惊魂稍定，无限感激地拍着陈赓的肩膀说：“很好！干得不错，我要嘉奖你！”
1925年10月1日，广东革命军举行了讨伐陈炯明的第二次东征。在对陈炯明的老巢惠州城的攻坚战中，东征军遭到敌人的顽强抵抗，伤亡很大，蒋介石曾一度想率部撤退。只因周恩来组织了黄埔军校学生军的精锐部队，在蒋先云、陈明仁的带领下，奋不顾身，冒着炮火爬城，才终于将革命军的旗帜插上了惠州城头。
此时，东征军第3师却在华阳陷入陈炯明叛军林虎部的包围之中。蒋介石急于扩大战果，遂带着护卫连连长陈赓从惠州赶去督战。他们来到华阳莲花山上，只见谭曙卿率领第3师正在苦战，漫山遍野都是叛军“林”字大旗。虽然蒋介石的到来曾一度鼓舞了士气，但第3师支撑了没多久，终因寡不敌众，已溃不成军。
蒋介石忙叫陈赓到前线去向师长谭曙卿传达“不准退却”的命令，并要陈赓捎信：凡临阵逃脱者，不论是谁，统统枪毙。然而当陈赓赶到前线时，部队已如决堤之水，势难扭转。蒋介石又命陈赓代理第3师师长，重新组织抵抗，但兵败如山倒，陈赓一时也回天无力。刹那间，陈赓见叛军已杀到蒋介石跟前，赶紧架起他就往山下跑，身边的卫兵们在炮火纷飞中不断有人倒下。
……
“我，我实在走不动了。”蒋介石显得悲苦又无奈。
“我背你走。”陈赓蹲在蒋介石面前，等他趴到自己背上，然后蹒跚地在泥泞的坡路上，在荒草丛生的小道上前进，足足走了好几里路，才来到一条河边，上了船。陈赓命卫士连阻击敌人，他自己撑着船把蒋介石划到对岸。他们来到一间小屋里，此地虽然枪声稀疏，但仍在叛军的势力范围，只要周围的叛军一搜查，蒋介石就无处可跑。他似乎预感到了潜在的危险，便对陈赓等说：“此地不可久留！我要与周恩来党代表、何应钦师长联系，谁愿意去送信？”
陈赓见大家面面相觑，无人吭声，便自告奋勇地说：“我去！”
蒋介石充满感激地把手按在陈赓的肩膀上，说：“只好辛苦你了。你是我的好学生，我将来一定重用你。”
陈赓历经艰险，及时把信送给周恩来，解救了蒋介石，使他从此对陈赓深怀感激之情。东征结束后，蒋介石对陈赓更加关怀备至，很快将他调到自己身边做了一名上传下达、整理材料的侍从参谋。正是在这个官不大但位置重要的岗位上，陈赓有机会接触到一些第一次国共合作时期的上层内幕。
后来随着蒋介石加紧对共产党实行控制和监视，陈赓已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信仰共产主义。直至蒋介石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以后，陈赓与他彻底决裂。不久，陈赓跟随周恩来参加了震惊中外的南昌起义，从此走上了与蒋介石兵戎相见的革命道路。
狱中拒蒋介石利诱
1932年11月，陈赓因在鄂豫皖苏区反“围剿”作战中身负重伤，便离开红四方面军主力，历经艰险辗转来到上海住院治疗。次年春，他伤势稍愈，准备离沪归队时，由于叛徒出卖不幸被捕。远在南昌指挥第四次反革命“围剿”的蒋介石得报后大喜，亲自电令将陈赓押赴南昌，企图劝他投降。
当陈赓被带到蒋介石的行宫时，蒋介石老远就走出来，急切地呼唤道：“陈赓在哪里？陈赓在哪里？”及至见面后，他语重心长地说：“你是陈赓！你是陈赓！你救过我的命，你是校长的好学生！虽然在政治上犯了错误，但我是可以原谅你的。”
陈赓冷冷地回答道：“我根本没做错什么事，也不需要你原谅。”
“你不要想不开，只要你过来，愿意去带兵，可以随便挑一个师。”
“我决不会做你们的官。今天既然落在你们手里，要打要杀请随便，别再对我抱什么幻想了。”
“陈赓，你这个态度，你这个态度！你应该悔过，你应该悔过！”蒋介石气急败坏地说完这些话后，就匆匆离去了。此后，陈赓在宋庆龄等的奔走呼吁下，在我党地下工作者的帮助下，顺利地逃出“虎口”，投入到波澜壮阔的反蒋斗争中。
作者：熊坤静
编辑：卫中
责任编辑：王磊
*摘编自《文史天地》杂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