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充仁、蒋兆和、陈逸飞……步入“愿有英俊出中国——上海鲁迅纪念馆藏美术品展”,如果不是说明牌上清晰地标明来源,很难想象这些美术史上的名家名作竟然来自一家人物类纪念馆。
记者获悉,上海鲁迅纪念馆收藏的美术品远不止展厅里呈现的55件,该馆馆藏美术品库总量有1800多件/套,包含版画、国画、油画、雕塑、藏书票 、篆刻、印谱、年画、素描、水粉画等十多种样式。这之中,和鲁迅有关占大多数,如鲁迅形象、生平事迹的作品占有相当比例,另有鲁迅著作中的人物、故事场景以及涉及与鲁迅交往、相关的历史人物和历史事件等。
据记载,鲁迅来到上海之后,就像一块磁石,吸引着进步的文艺青年不断地汇集到他的身边。本次展出的美术作品,其背后皆承载着一段往事。以国画《记念刘和珍君》为例,其创作者蒋兆和曾在上海听过鲁迅的演讲、读鲁迅著作,并崇拜鲁迅推崇的德国画家珂勒惠支。在鲁迅的启发下,蒋兆和将目光聚焦于“病态社会下的不幸人们”,“为人生而艺术”成为他艺术生涯的主题,他遵循徐悲鸿为现实而创作的倡导,最终成为“为民写真”的艺术家。蒋兆和的人物画尤为传神,在技巧上他融合了中国画的线描特长和西画明暗对比的表现手法,使人物画在写实技巧上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这幅国画是蒋兆和于1961年创作的,表现了鲁迅悼念遇害学生刘和珍的情景。1926年,刘和珍在三·一八惨案中遇害,年仅22岁。鲁迅在参加了刘和珍的追悼会之后,作《记念刘和珍君》一文,以此来追忆这位“始终微笑的和蔼”的学生。
俞启慧创作的版画《战友——鲁迅与瞿秋白》、张漾兮的版画《鲁迅与瞿秋白》和吴捷的油画《陈云到北川公寓鲁迅寓所接瞿秋白转移》 则不约而同展现了鲁迅与中共早期领导人瞿秋白的深厚情谊。瞿秋白一度蛰居上海,身患肺病,长期生活在动荡流离中。了解到这种情况,鲁迅十分焦急,总想让他有一个比较安定的生活环境。1933年3月3日,在内山完造夫人的帮助下,鲁迅在施高塔路(今山阴路)东照里,租下了一个底楼的房间,作为瞿秋白夫妇的秘密住所。不久,鲁迅也决定搬家,迁居大陆新村9号,这是鲁迅在上海的最后一处寓所。
大陆新村和东照里在同一条路上,弄口对弄口,两家相距很近,来往更频繁了。据瞿秋白的妻子杨之华回忆:“鲁迅几乎每天到东照里来看我们,和秋白谈论政治、时事、文艺各方面的事情,乐而忘返。我们见到他,像在海阔天空中吸着新鲜空气享着温暖的太阳一样。秋白一见鲁迅,就立刻改变了不爱说话的性情,两人边说边笑,有时哈哈大笑,冲破了像牢笼似的小亭子间不自由的空气。”这期间,瞿秋白有机会比较系统地阅读了鲁迅的书,决心为他的书“留下一个永久的纪念”。在很短的时间内,瞿秋白就编成了《鲁迅杂感选集》,并写了一篇长序。在序言中,瞿秋白首次对鲁迅的杂文作出了十分精当的评介,并对鲁迅思想历程作了科学的分析。鲁迅很赞赏这篇序言,说:“分析是对的。以前就没有人这样批评过。”
鲁迅与瞿秋白互为知己,肝胆相照,鲁迅曾书写一副对联赠给瞿秋白: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斯世当以同怀视之。
1934年1月初,瞿秋白奉命要到江西苏区去了。临行前来话别,并把自己使用的书桌存放在鲁迅家里。原以为终可重逢,谁料一去竟成永诀。1935年6月18日,瞿秋白在福建长汀英勇就义。鲁迅闻讯悲痛不已,一段时间内,难以握笔为文。他在给友人的信中,多次表示了对瞿秋白牺牲的无限痛惜。他说:“人给你们杀掉了,但作品是杀不掉的。”他抱病以诸夏怀霜社的名义,将瞿秋白的译文编成《海上述林》上下两卷,并特地送到日本去印制,使之格外精美。可见鲁迅对这部寄托了对知己、战友怀念之情的书的看重。
图片:上海鲁迅纪念馆提供
作者:李婷
编辑:童薇菁
责任编辑:邢晓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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