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员往往被视为一部影视作品的叙事代理人,其演技的好坏直接影响到整部作品的质量高低。观众看影视剧所能得到的最大审美快感之一就是来自演员的精彩表演,而精湛的演技和拙劣的演技所带来的感受绝对有天壤之别的差距。在电视剧《觉醒年代》中,演员们凭借精湛的演技,以现实主义的表演风格展现了那样一个带有浪漫诗意色彩的觉醒年代,在每一个细节之处将家国情怀渲染到了极致,可谓是润物细无声。
《觉醒年代》的浪漫不属于才子佳人式的粉色浪漫,而属于革命者的血色浪漫,因而强有力地支撑起该剧所承载的历史价值与现实意义。其中,除了于和伟、马少骅、曹磊、毕彦君等一批成熟的演技派演员之外,还有张桐、张晚意、马启越、侯京健、朱刚日尧、夏德俊、高爽、林俊毅等诸多青年演员,用他们真诚质朴、富有灵韵和匠心精神的表演,不仅唤醒了剧里那个时代,也燃醒了我们这个时代。
通过独特的日常化表演,表现革命者们那些难以扮演、驾驭的个性特征与精神特质
想要演活历史人物很难,而演好红色革命题材中的人物更是难上加难,更何况是《觉醒年代》中的那些“90后”“00后”,他们出生于风云激荡、变幻诡谲的19世纪末20世纪初,不论是毛泽东、周恩来、陈延年、陈乔年还是胡适等,每个人都有热血和燃情、睿智和理性等难以扮演、驾驭的个性特征与精神特质。为了能让历史教科书上的人物鲜活起来,剧中青年演员一道前往龙华烈士陵园为烈士们扫墓,接受红色党史教育,认真查阅并研读党的章程、理论及相关档案,尊重表演艺术的真谛,始终把自己的身体、语言、面部表情、动作体势当作塑造角色的工具,而非展现个人魅力的手段。他们免疫于成为大众刻板印象中概念化和脸谱化的角色,而是通过独特的日常化表演来展现充满激情的革命者如何反思、反抗那个混乱时代,从而来肯定美好的事物和情感,让观众在感动与泪水中完成具有教育意义的生命体验与心灵成长。
剧中陈延年的扮演者张晚意本人也是一位“90后”,通过查看历史资料了解到陈延年是一位气宇深沉、不苟言笑的青年,从刚开始信奉克鲁泡特金等人的无政府主义到最后成长为一名理想坚定的共产主义者,张晚意把这个转变过程作出了细腻的呈现,成功塑造出一位勇敢奋斗、积极进取的青年党员。尤其是他跟弟弟陈乔年在英勇就义之时露出的至纯至美的笑容,让所有观众都为之心碎。
“燃”代表着一种昂扬向上的精神状态,洋溢着一种积极进取、充满阳光的正能量
在学者本雅明看来,灵韵可以称作为一种含有“本真性”的事物,它使得艺术品具有唯一性和权威性。他证明了戏剧表演的魅力在于“灵韵”,真正的表演是对生命的隐喻,而“灵韵”就是表演艺术的灵魂。
张晚意、马启越、侯京健等人扮演的追光少年,眼神里都像是点燃了一把把神圣的炬火,散发着光环的魅力:
陈延年在放生蚂蚁时的纯净眼眸、拒绝父亲资金援助时的倔强眼睛、面对敌人时临危不惧的坚定眼神以及陈乔年在协调父亲与哥哥之间矛盾时的俏皮可爱,张晚意和马启越赋予了这两个角色“以回眸看我们的能力”,让观众在欣赏的同时凝神沉思,感受表演艺术带给人的疗愈作用与净化功能;
朱刚日尧抓住了西式学者胡适之内心的理性与感性的多层褶皱,并把它通过自己的精湛演技展现了出来;
毛泽东的出场别具匠心,在泥泞中逆步于众人的方向,看到了风雨飘摇中国家的腐朽没落,侯京健赋予了这个伟大角色以“灵韵”,让青年伟人身上的思想光芒逐渐放大;
曹磊、夏德俊、高爽、林俊毅等人在公众宣讲和大声疾呼时,布满血丝的泪眼、涨红的脸颊以及颈部爆出的青筋血管,这种生理性的真实表演传递出角色在反抗压迫和启迪民众过程中的精神能量。
这些演员凭借着匠心精神以及精耕细作的专业态度,塑造出来的角色都让观众觉得很“燃”,因为“燃”就代表着一种昂扬向上的精神状态,洋溢着一种积极进取、充满阳光的正能量。
从感官受到新思想启蒙刺激后的“觉”到用共产主义探寻救国之路的“醒”,《觉醒年代》的演员们把这个历程用真实、真诚和真心的表演完美呈现了出来,具有动人的美学力量。反观当下某些明星的“面瘫式”或者“毁容式”表演,则越来越受到观众的诟病与指责,因为某些明星演员的表演只具有空虚的展览价值,“存在大于意义”,只刷个人的存在感却没有突显角色的存在的意义。他们被人嘲笑是:无论是生气、发怒还是悲伤、痛苦,都是一副面孔或者只会“瞪眼”“噘嘴”等非常外显的表演方式。这样一来,五官越完美,其能指越苍白。精修的面容里只藏着快节奏社会的浮躁,却始终没能明白它的意义是用来支撑和完成一个演员的表演的。
青年演员如何迎来表演艺术的“觉醒”?只有对待表演艺术真诚,富有灵韵和匠心精神,才能在创作角色时深入角色内心世界,进而将这种体验真实地、艺术地反映出来,由内而外地真实地把握人物,不断训练自己进行更多层次、更有深度、更为细腻的表演。因为表演艺术是对最具生命力的人性的最大解放,是对人类精神本质的不懈追寻,这也是《觉醒年代》里这些真正的演员所坚持的最高艺术理想。
作者:游溪 (上海戏剧学院讲师)
编辑:郭超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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