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这本书,是我特别朴素的心愿,也是对故乡和自己的一个交代。写作过程中获得很多享受,当然也蛮孤独的,在自信和怀疑之间强烈摇摆,各种动荡,最终拿出来这样一部作品,感觉到了大家对我的深情厚谊。”70后乔叶长篇小说《宝水》研讨会举办,作者坦言,这是她迄今为止写得最耐心的一部长篇小说。“起初是不得不耐心,而后是因为在这耐心中不断得到来自写作本身的奖赏。最大的奖赏是,在这小说中,我安放好了最重要的一部分自己。此心安处是吾乡,诚哉斯言。”
乔叶是北京老舍文学院专业作家、北京作协副主席,著有《最慢的是活着》《认罪书》《走神》等作品。最新长篇《宝水》首发于《十月》杂志,入选中国作协“新时代文学攀登计划”首批项目支持名单,单行本由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出版。小说里,太行山深处的宝水村由传统型乡村转变为以文旅为特色的新型乡村,人到中年的地青萍被严重失眠症所困,提前退休后从象城来到宝水村帮朋友经营民宿。她怀着复杂的情感深度参与村庄事务,见证新时代背景下乡村丰富深刻的嬗变,自身沉疴也被逐渐治愈,在宝水村落地生根。作品四个章节如同长卷,在四时节序中将当下乡村生活娓娓道来。宝水,既虚且实的小小村落,是久违了的文学里的中国乡村。它的神经末梢链接着新时代乡村建设的生动图景,链接着当下中国的典型乡村样态,也链接着无数人心里的城乡结合部。
中国作协主席铁凝曾指出:牧歌或挽歌的方式,猎奇化、景观化的方式,都不足以真实全面地表现中国乡村正在发生的巨大变化。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宝水》的突破性在于,实实在在潜入生活深处,同时又在一定程度上保有外来者的冷静视角,为中国大地行进中的乡村振兴留下真实文学记录,有力回答了新时代创作命题。“字里行间百姓家常话比比皆是,充满了农村群众的语言智慧。”研讨会上,中国图书评论学会会长郭义强说。
“新时代的乡土题材写作,不能凭靠作者过去对于农村生活的已有印象去写作,要直面新现实,深入进去,沉下身来,在亲历亲见的生活体验中,读懂读透当下农村不断变动着的生活现实和人们的精神现状,从外到内都要有精准把握与有力表现。”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名誉会长、中国社科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白烨表示,《宝水》提供了可资借鉴的有益经验。
《文艺报》总编辑梁鸿鹰谈到,作家要写的是乡土社会在新的时代条件下,如何继续把其中富有价值的东西,像宝贵的水一样源远流长地存续下去。评论家岳雯评价《宝水》的特别在于,“相较新时代山乡巨变是什么这样的命题,乔叶给自己预设的问题域是,新时代乡村对于我们还意味着什么。主人公青萍到了宝水需要解决的是,乡村这样一个曾经给她强烈情感依归的地方,还能不能在今天提供新的情感价值?她在宝水找到了,找到就是她的治愈。治愈不仅仅是能睡着觉,而在于如何在宝水从‘我’获得‘我们’”。
中国作协副主席阎晶明评价《宝水》完成度高,小说写新农村、乡村振兴,但不是贴标签,也不是刻板的主题表达,而是立体的、丰富的、复杂的文本,具有多重启示意义。沈阳师范大学特聘教授孟繁华感慨,现代文学从鲁迅开始就写乡愁,到沈从文,到七八十年代之交的新乡土文学,到脱贫攻坚,再到新乡村计划,“还能写多久?事实上,创作实践告诉我们,生活一直在发生变化,生活的观念和生活的力量要大于我们思想的观念和力量。如果这个看法能够成立的话,乡土文学可以一直写下去。乔叶的《宝水》写出了和过去乡土文学不一样的东西,就是小说里面的人物是逆向而行的,从城市奔向乡村。”
“如果把这部作品放在乡土文学或农村题材文学两个大的经验框架中看,比如以鲁迅开启的《故乡》式写作,他的乡土当中农民是被启育者;从柳青、周立波、路遥到当代社会主义文学农村题材作品,主人翁农民带着强烈的主体意识,那么《宝水》人物另开新篇,他们是逆向而行的,为以后的乡土文学提供了新的乡村经验。”中国作协创研部主任何向阳说。
在中国社科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陈福民看来,《宝水》回应的是中国漫长乡土传统进入现代社会以来杂糅在一起的历史和现实关切,“《宝水》不仅是作者通过多年的观察,凝聚心血写出的长篇小说,它更深刻的含义是衔接中国乡土文学的历史脉络,对中国土地和人的关系巨大的变化做了一次云淡风轻又深入肌理的表现。”
沈阳师范大学特聘教授贺绍俊以四个“最”形容感受——最日常的乡土叙述,最诚实的乡村情感,最地道的乡村精神,最新的乡村故事。“她特别擅长写女性心理,既写到身体又写到心灵。小说角色终于完成精神的蜕变,这种蜕变与宝水村的转型相辅相成,乔叶也找到她对乡村精神的理解。”
中国作协小说委员会副主任潘凯雄认为,小说里孟胡子是乡村振兴里重要的类型,他把新经济机制代入到新农村,才使得这样的机制跟农民过好日子的愿望发生碰撞,才使它有了持续,有了可能。主人公地青萍的设置,既是在场的,也是不在场的,有投入的一面,也有冷静观察的一面,“这样一个叙述者的角色设计,使得作品的深度不动声色,改变了所谓非虚构小说化和新闻特写的小说化,使它真正小说化。”
“乔叶进入乡村肌理,以家常方式书写时代的巨变。孙犁说一部好的长篇小说作品,最优秀的是什么?就是所见者大,取材者微。乔叶正在向这个方向努力,甚至向这个方向抵达。整体而言,这是一部所见者大、取材者微的典范之作,细腻扎实再现了时代。”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张莉表示,《宝水》写出了静水深流和时代在每个人身上发生的巨变。
作者:许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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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王筱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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