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在当代小说中运用民间艺术以及传统文学资源?
作家李浩的最新长篇小说《灶王传奇》以小神灶王为主人公,写他历险三界的传奇故事,由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推出。近日,在民间信仰和文学想象之间——《灶王传奇》读书分享会在上海思南文学之家举办,作家李浩、评论家木叶、赵松,畅聊《灶王传奇》中的写作艺术。
灶王虽是“一家之主”,但法力低微,在神仙谱中属于末流。土木之变,人们流离失所,灶王因一念之善,为救孤儿小冠不得不上至天庭、下至地府寻访门路。他也受案牍劳形,也因人间那些无解的困苦而气恼。天上宫阙金碧辉煌,海底龙宫万象雍容,灶王往来于三界,在沉默而坚固的秩序面前不停感到自我的有限。星宿明灭转徙,灶王入主寻常人家的司职调动也远未结束,苦乐交替发生,这中间不曾改变的是普通人迎祥纳福的祈愿和对善的追求。
“作家的角色就像灶王”
谈到写作缘起,李浩表示,写作过程即是寻找自我的过程,在不断寻找中,他发现了灶王。“我用曲折的方式来说对人生、世界、生命、生活的种种看法。灶王是很小的民间神,在北方每家每户都有,把它当作一家之主,家里所有事情都跟它商量,但它基本没有意见。据说,它有一个好罐,一个坏罐,某种程度上是家庭的统计员。”
作家的角色就像灶王,需要对民间众生人情冷暖保有强烈的牵挂。“我用灶王来承担人生中最直接的、敏感的、最让我纠结的体验。它的内部一定是遮遮掩掩的真情。即我对他者、时代、谱系和体系的整个看法,在小说中我让灶王来承担这一切。”
“灶王题材非常老,越老的题材越难写,很难做出新花样,让别人觉得与众不同。处理角色时小说大胆采取第一人称视角,扮演传话者的角色,就是经历者、观看者、记录者。”赵松谈到,其实大部分普通人也扮演着这样的角色,在看着、听着、观察着、体验着、想象着,很多时候也都是历史大事件的局外人。
在他看来,《灶王传奇》虽然从一开始就让大家知道是虚构的,但它还是有可信度。“小说中灶王的调子找得很准,有点儿像京戏里的丑角,见过很多东西,很善良,却又无能为力。从这个意义上讲,整部小说从技术上会让人觉得立得住。但作者将灶王的法力完全清零,实际上给写作制造了一个难度。”
“小说家有时在自讨苦吃”
“好的小说应该能写出人话。灶王似乎每家都有,没人见过他,但我们又奉行‘民以食为天’,和他有着亲密不可分割的关系。”木叶认为,《灶王传奇》叙述艺术分两条故事线索,一明一暗,复合在一起,当中情节不断推动着整个故事往前走。他注意到,李浩在《灶王传奇》中加注释的写法,“书里有些注释,比如灶王、玉皇大帝等。我在想,用乔布斯的说法,作者或许想到了‘用户体验’,也就是如何让读者更好地接受,甚至是非汉语读者、不完全了解灶王形象的读者。或许作者也抱着‘如果作品辐射到更多世界范围内读者,如何让他们接受’这样的考量在写作。”
木叶发现,“灶王的经历中,有个典型细节,他看到妈妈打孩子或者教育孩子,他把这件事算好事,记下来,放在好罐里;又看到旁边有人杀人,这是坏事,写在坏罐里。好罐有时候不完全是好事,当中有道德的判断,有自己道义的支撑。《灶王传奇》写到后面,好罐和坏罐的声音变弱了,他作为作者,不会直接点明好坏,使它构成一种张力,这是非常好玩的。”
“小说家有时候就是在自讨苦吃,他要给自己创造一个规则,遵守这个规则,并在这个规则之中给自己不断带来意外和愉悦。”李浩认为,小说中的小冠承担着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和想法。“在磨豆腐的家里,他身处贫苦农家,后来到富贵人家。那么他在两个家庭当中有什么样的表现,会有什么变化?写作时,我尽量让每个章节都像短篇小说,每处都提到一个重点话题,加重小说的思考性。当然也要兼顾小说的故事性和连贯性,引人思考。”
作者:许旸
图片来源:出版方
编辑:王筱丽
责任编辑:邢晓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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