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清明时,我们扫墓祭祖,出游踏青。一年中大概只有这三天,我们被允许想起、思考和谈论“死亡”这个话题。
这个话题,也许没有人比医护人员触碰的更近、体会的更深了,对于每天都在与生命打交道的医护人员,谈论“生死”,于他们而言,很轻,又很重。
我们来听一听上海东方医院的医护人员,发出来自心底的声音……
多少次面对死亡才能成为一名神外大夫
@神经外科主任·钟春龙·从医25年
这些年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的电影、电视剧,都喜欢用神经外科大夫作为主角,也许是因为神外医生确实比其他人要酷一些。
死亡,其实很远也很近。做医生的,经常要面对生死。
很酷的神经外科主任钟春龙干了25年的医生,见过的生死非常多,也许很多人觉得医生是冷漠的,但他说这是一种必要的冷静。
生死之间,隔着一个ICU
@ICU医生·叶玮·监护室工作10年
在ICU干了10年,他见过了太多的生死离别人情冷暖,6个月的120挂职经历,更让他近距离接触了死亡发生的现场。
他写了100多张三卡,每一张三卡,都是一个人一生的回顾。
他说,你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一个先到来。
叶玮工作的ICU里,每天上演着喜剧和悲剧。“很多事情很难说的,变化就在瞬息之间。”
工作三年多的时间里,叶玮填写的“三卡”一共有100多张。有一种叫“小三卡”,上面写满了死者的个人信息,有一张要挂在死者的身上;还有一种三卡叫死亡三联单,其中一部分交给派出所、一部分留在医院,还有一部分交给死者家属。卡片上的内容大多是回顾死者的一生。
一个人的一生,就在这张小小的卡片上面。
叶玮也道出了许多人性的“秘密”。他说,如果在ICU里住着一个男患者,他的妻子一般从来不会放弃他;但如果ICU里住的是一位女患者,那么过一段时间,她的丈夫就会跑来说:“我是不是可以放弃了。”
工作虽然辛苦,让叶玮坚守岗位的,是因为这个工作能看到人性的丑恶一面,也能看到人性中的光辉,以及对生命的尊重。
我跟我的朋友说,我中大奖了
@同病种义工·陈培衡·10年肿瘤患者
08年,陈培衡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让她到医院复查。做了一个CT之后,她被确诊为肺癌。电话里,她对朋友们说:“我中大奖了。”大家要她请客吃饭,她说好,那你们到肿瘤医院来……
陈培衡十分爱美,但得知自己患病之后,她把所有的衣服都整理了一下,在女儿的婚礼上,平时爱打扮的她把自己没穿过的新衣服都打包好送给了亲戚。
她的爱人当时没有说话,等到大家都走了之后,丈夫问他,怎么把平时最喜欢的衣服都送人了。陈培衡回答,因为“不知道还有没有穿的机会”。
第一期治疗做完,她又去逛了百货商店,“感觉自己还有希望,好好活下去。”
2016年1月6日,陈培衡选择了成为同病种义工,去鼓励和曾经的自己一样绝望的人,她说,这是我选择的生命的宽度。她对病人说:“我们得了同样的病,你看我好吗,只要你坚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生孩子这件事,我们三代人都从鬼门关走了一回
@特诊部主任·韩捷·从医34年
最近热门的纪录片《生门》道出了女性生产过程中的痛与险。迎接生命的到来就像一扇门,打开便是生,打不开便是死。
10岁的时候,韩捷怎样也没有想到,自己健健康康的母亲就因为生了一个孩子,永远地离开了她。等到韩捷自己生孩子的时候,也面临了大出血,产后两度休克。
等到自己的女儿在美国生产时,韩捷在产房外十分紧张。她说,“如果美国医生走出来跟我说 I am sorry 怎么办,如果医生说母子只能有一个人平安,我要怎么办。”
当了30多年医生的她看病很慢,总要仔仔细细的询问患者的病史和用药习惯,她说,有一些意外是可以避免的,作为医生,就是想把工作做到意外之前。
还有很多孩子抱着遗憾走向另一个结局
@马来西亚籍医生·杨永康·首位成功捐髓骨髓干细胞的外籍志愿者
他说,他很幸运,因为骨髓里那一丁点儿的造血干细胞,带给一位不幸的小朋友新的生命,和他们一家人生活的希望。然而,在他知道的更多的故事里,还有许多配型没有成功的孩子,最终被死神带走。
他说,如果可以,希望每个孩子都能健康长大。
送到抢救室的人,可能前一秒还在谈笑风生
@急诊护士长·杨杏静·护龄12年
抢救室的护士,都是看到断肢流血面不改色的女汉子们,见惯了突发的生死一线,也目睹过许多的人情冷暖,也许来不及感慨,但仍然会为抢救室里的生死离别扼腕许久。
杨杏静说,平时会看到一些为情所困的女病人,有割腕的、吃药的,她们刚来的时候对生死的理解还不够透彻。
医院里,有些人拼命地想要活下来,而有些人却不那么珍惜生命。
她说,在抢救室干久了,生死面前,其他都是小事。
平日里,护士们也会讨论着自己的生死,她们说,首先不要气管插管,其次不要沈静脉插管,第三不要插导尿管。
因为见惯生死,
才更加敬畏生命。
愿你,且行且珍惜……
文:陈青
编辑:张鹏
文章内容来自上海东方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