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末《乐队的夏天》节目中,开启“女神助力”赛。面孔乐队请来“中国摇滚第一女声”罗琦,他们用尽全身力气改编《欢乐颂》,唱得又躁又疼。
台下的老狼望着昔日好友,再也无法控制情绪,泪水奔涌而出。
50岁的老狼哽咽着说道:“我特别感动,这一路走来,太多的故事。今天看到罗琦和老面孔在一块,往事一幕幕映在眼前。”
主持人马东打趣:老狼手腕上缠着一条蓝手绢,一开始以为是凹造型的,原来是为擦眼泪准备的。
看似退出大众视野的老狼,其实一直默默关注着《乐队的夏天》,甚至每天推好几条动态,被笑称为“节目的小号”。
很难说清究竟是节目拨动了老狼的哪一根弦,但至少,他们这群人曾经一起活过,躁过,也颓过。
1990年深秋,高晓松与女友“红”相识并相恋。之后,两人在厦门大学附近一个小渔村租了一间民房。
一天清晨,高晓松为红梳头,寂静之中他突然大喊一声“有了”,只见他迅速放下手里的梳子,来不及找纸,就在一本书的封底上,记下了瞬间的想法。
这段突如其来的文字,就是歌曲《同桌的你》的初稿。
1993年,高晓松终于完成了整首歌的创作,他点名让老狼来唱这首歌。
那年老狼首次开演唱会,遇到了停电。他并不慌乱,从牛仔裤的口袋中拿出一只打火机,打着火唱《同桌的你》。
后来,全场都把打火机点了起来,漆黑的体育馆里闪烁起点点烛光。彼时,老狼还未成为人人皆知的民谣歌手,他还是个纯真年代的少年。
二十年后,老狼和他的朋友们在龙虾馆吃饭。“老狼?你是老狼吗?”端着笼屉的服务员小姑娘兴奋地问。
老狼看着一大摞猪油拌饭,犹豫了一会,伸手拿过一碗。嘈杂声中,包间外的音乐换成了《同桌的你》。
“谁娶了多愁善感的你,谁安慰爱哭的你;
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给你做的嫁衣?”
老狼年轻的嗓音在一遍又一遍模糊地问。唱完一首,音乐又换回了时下当红的流行歌曲。
此刻,不禁让人想起高晓松曾说过的一句话:“别人是唱歌,老狼是歌唱”。
1990年成立的大地唱片,是民谣的发源地。大地制作人黄小茂记得他三十岁生日那天,正在和同事们筹备《校园民谣1》。
在堆积如山的小样中,制作人黄小茂发现了《同桌的你》这首原创校园歌曲,也发现了老狼。“老狼的声音吸引了我,他的音色温暖,打动人心,比很多职业歌手更有魅力。”
那是1993年,老狼大学毕业刚刚两年。
大学期间,成长于音乐世家的老狼和高晓松、蒋涛组成了青铜器重金属乐队。他们在北京各种底下摇滚音乐会,与崔健、唐朝乐队、黑豹乐队同台演出。
最初乐队是高晓松组建的,无奈主唱一直没定下来,一好友力荐老狼。某天下午两点,在北京建筑设计院某道灰墙下,两个人约好见面。
见面后,高晓松没有嘘寒问暖。上来就说,我们缺主唱,你得唱两句。
老狼唱了《天天想你》和《我想要的不多》,刚唱完两首,高晓松随即拍了一下大腿,说:“就你了!”
少年时期的老狼留起了长发,把自己打造成一个流浪歌手的形象,内心却是个羞涩的人。
那是一段乌托邦般的开心日子,没有网络也没有手机,不要房子也不要车子,抱着一把吉他就能约到姑娘的年代。
老狼大学毕业后,当了两年工程师,负责制造电子控制部件。工作每天都在重复,他感到疲惫且无力。
1993年秋天,他在广电部的录音棚录完试唱后,果断地辞了职,跑去甘南草原玩了一个月。
那年年底,《校园民谣1》正式录制发行,老狼唱了三首歌:《同桌的你》《睡在我上铺的兄弟》及《流浪歌手的情人》。
录完歌,老狼与比他大五岁的黄小茂混成了好朋友。他跟黄小茂说:“我想来这工作,当个企划什么的。”
黄小茂问他,你想没想过当歌手?
“是吗,好吧。”老狼成为了大地唱片的签约歌手。签了歌手之后,他基本上没有什么演出。
直到1994年,老狼参加CCTV的大学生毕业晚会的录制。他身穿干净的白衬衫,蓝色牛仔裤,献唱了《同桌的你》。
他的歌声像漫漫长夜的某盏灯,忽明忽灭。比起凄美的挽歌,更像是一首情深意重的道别与祈愿之作。
民谣女神叶蓓说:“老狼跟别人不同的是,几乎他唱的每一首歌都像是属于他自己的,里面有他想要表达的东西。”
一次活动中,有人这么问老狼:您是郭峰吗?老狼没有生气,笑着回了声“我是”,低头用草书签下“老狼”二字。
当时距离他被邀请上春晚,站在全国人民面前唱那首《同桌的你》,还有三个月。
那年,春晚的总导演赵安将老狼、林依轮、谢东等人,命名为“95新生代”。
1995年,老狼登上春节联欢晚会的舞台,他不想太野,特意将“狼”改成了郎君的“郎”。
可是老狼的黄金时代,才刚刚开始。一夜之间,老狼变成了一个家喻户晓的歌星,大街小巷几乎都在吟唱:
“明天你是否会想起,昨天你写的日记;
明天你是否还惦记,曾经最爱哭的你......”
一曲《同桌的你》经由老狼的吟唱,成为八九十年代一群人的青春记忆,暗藏了许多人心底的暗涌。
在那个白衣飘飘的年代,每个大学宿舍里总有一个关于老狼的记忆。
1999年,世纪末的最后一年,朴树发行《我去2000年》,对将要过去的九十年代做了告别。
高晓松拍完了自己的第一部电影《那时花开》,老狼唱了电影的主题曲《月光倾城》。
大家好像都在做着一些什么,同时也在告别着什么。
那一年,老狼31岁。
彼时大量新生代歌手出现,情歌登上新时代的舞台,校园民谣慢慢降温,那帮白衣飘飘的少年,也渐渐回归到各自的生活中。
高晓松搬到了美国,拍电影搞音乐当评委,他是那种随时可以跟着时代改变的人。
老狼没有迎合市场,变得越来越低调。不唱歌时的他,埋头创作,他是一个没有被时代改变的人。
直到2002年11月,老狼发行第二张专辑《晴朗》,这是他蛰伏六年后的首度发声。
这张专辑掀起了罕见的热卖浪潮,媒体将这一年的国内乐坛,定义为“老狼年”。
老狼不喜欢任何标签,对于商业名利也极为淡漠,很多人挤破头似的想要扎进名利场,他却让自己始终置之度外,这也让他显得和当下国内的音乐圈有些若即若离。
在短暂的走红、走穴生涯之后,老狼发现并接受了时代的变化,也认清了自己才能的局限。
他不抱怨环境也不勉强自己,索性放松下来,在不属于自己的快时代悠哉地生活着,这个老男孩极少会感到落差。
只是偶尔碰上记者发布会,一堆人拿着话筒问一堆问题,老狼被问一两个问题就答不出什么,只好灰溜溜地走掉。
好友万晓利说:“老狼在民谣界,这么多年,起到了一个特别宝贵的润滑作用。这些东西在某种程度上,是将音乐包起来的。我一点都不觉得他不写歌有什么大不了。”
对于这个曾经的校园民谣老炮,许多人想要进行采访,老狼却说:“我不值得写,我就是一个角色扮演的人。”
乐评人张晓舟说老狼谦卑里又有清醒。
这些年音乐行业已经改变了太多,而老狼则似乎是静止在了那个年代。几年前,老狼开通了微博。他的风格很固定,全是转载,没有原创。对此,他说:“我觉得跟公众分享内心的东西,好像不太适应,毕竟面对的是网友。”
2015年12月6日,老狼在北京举办专场演唱会。演出后第二天,《我是歌手》总导演洪涛和宋柯约老狼吃饭,邀请他加入。洪涛对老狼说:“我们的硬件是国内目前这种节目中最好的,肯定会对歌手非常负责任。”
老狼有点感动,回到家后,看了看节目,觉得自己还是不太习惯。他发消息给洪涛:“算了”。
春节后,宋柯又给老狼打电话:“你来补位吧,反正没几场。”好友高晓松也打来电话劝他。老狼自己坦言:“再不答应,就好像有点给脸不要脸了。”
2016年3月18日,老狼首场选择的曲目是朴树的《旅途》,依照赛制,作为补位歌手,他将最后一个出场。
老狼上场后,歌声中弥漫着穷途末路又一意孤行的气息,唤起少年时强烈又无望的流年过往。
从台下远远望去,老狼似乎与二十年前没有太大的区别。牛仔裤是深蓝色的,头发仍然盖住眼睛。
等他走近来,才会发觉,他的头发已经不再漆黑,眼睛深处有一点疲劳。
一曲末了,他说:“《旅途》的歌词特别像我们一点点长大的感觉,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被岁月摧残,那些激情都已经慢慢消失在推杯换盏、杯光交错的时间里,但本身还是有音乐的激情在里面。”
这年,老狼已经48岁。
经历过人生的第一场真人秀,老狼的感受是“我尽量配合,自己玩得高兴就行”。
首期节目播出后,关于老狼的新闻和报道陡然爆发。他会调侃自己,也会惶恐:“这么长时间没出新歌,靠一个真人秀火了,是不是太功利了?”
如今的老狼早已没有再红一把的欲望,他只想让自己放松下来好好生活。
老狼面对镜头,说了一句:“青春是荷尔蒙,是闪亮的日子。”
高晓松说:“第一次和老狼见面,他就领着一个漂亮姑娘,二三十年过去了,老狼什么都换了,就是身边的姑娘还没有换。”
如今的老狼除去好丈夫的身份,还是一个超级奶爸。
日常听的歌不再是民谣,也不是摇滚,而是 “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
老狼有了孩子之后,变化很大。以前爱玩,现在变得不爱出门。
现在的老狼,没有签任何公司。他笑着说:“反正就这么着吧,差不多可能慢慢就过气了。”
这么多年,他保持着并不频繁的发片量,但每一张都别具匠心,每首歌中都可以感受到最初的少年气。
如今,转眼已是2019年的盛夏。
总有故事发生在夏天,这个季节适合回忆,适合分别,适合跨过岁月的长河。
再见,同桌的你;再见,白衣飘飘的年代……
图文综合自网络
编辑:许旸
责任编辑:范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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