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7月9日,孟京辉版《茶馆》在法国阿维尼翁戏剧节“IN”单元正式首演,这是该单元73年的历史上首次有中国大陆剧目入围。
今天(16日)上午约8时左右,署名为“一个为了写文章开的小号不用关注”的账号在新浪微博上以长图方式发表文章——“关于阿维尼翁戏剧节上演孟京辉《茶馆》的中国媒体&法国媒体剧评翻译及想法”。
从文章中看,这位作者采用谷歌机器翻译了八篇法国媒体对孟京辉《茶馆》的剧评。
Telerama (阿维尼翁最大的法媒戏剧版):《“茶馆”试水阿维尼翁艺术节》
“这是一个难得的探索中国当代戏剧的机会,很遗憾的是它失败了。尽管有着令人惊叹的舞台布景,导演孟京辉使我们在时间和人物间迷失。”
La Croix:《在阿维尼翁,中国戏剧的经典之作让人感到烦恼》
“这是阿维尼翁艺术节最宏伟的舞台表演之一,但是自50年代以来中国剧院几乎无法触及的茶馆的这个完全另类的新版本,让几十名观众在演出途中离开了剧场。”
同时,作者提到,从法国戏评媒体评论汇总中可以发现,在已发布评价的九家媒体中,对孟京辉版《茶馆》的评分并不高。
艺术的进步,总是伴随着争议。创作者的大胆改编值得被尊重,但那些诚恳的建议、批评的意见甚至是反对的声音也需要用心倾听。
2018年12月13日,笔者在《文汇报》刊登《经典重排,是“致敬”“颠覆”还是“再生”》谈到了这部作品首演后在业内引发的争议——
围绕这部“另类”《茶馆》,议论纷纷,有着截然不同、甚至完全相反的两种意见。赞许的声音认为,孟京辉的改编释放了《茶馆》时空的局限,与整个世界版图、与所有时代接轨。批评者则认为,老舍的《茶馆》在整体性上被破坏了。“孟京辉可以将这出戏以任何名称命名,但这不应该用老舍的《茶馆》。”浙江大学传媒与国际文化学院教授胡志毅表示,“六经注我”的创作态度,使导演几乎抛弃了源文本的使用;这样“面目全非”的改编作品或许能吸引到一些年轻观众“进场”,但也容易误导他们对于经典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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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今年的乌镇戏剧节上,孟京辉的改编完全脱离了传统《茶馆》的影子。他邀请“外援”德国戏剧构作塞巴斯蒂安·凯撒一同加入创作,舞台呈现出强烈的后戏剧剧场的风格。一个堪称巨型的“摩天轮”装置几乎完全夺去了观众的注意力,身着白衣黑裤的演员们,用沙哑到接近嘶吼的嗓音,串联了《茶馆》第一幕的台词……该剧一开场,工业感极强的舞台风格和大量抽象的符号,就完全颠覆了传统《茶馆》的写实主义印象。孟京辉说他在小说原作的基础上,糅进了老舍其他作品元素,甚至有布莱希特、莎士比亚等先贤作品的影子,可谓“注脚”繁杂。
不可否认,戏剧领域“经典再生产”的过程中,导演往往担任了比剧作家更重要的职责。
作为上世纪九十年代后期先锋戏剧的领军人物之一,孟京辉的创作呈现出一种游戏化解构的倾向。戏剧研究者、厦门大学人文学院博士生霍旭认为,孟京辉所解构的对象往往不直接指向源文本,而是借用源文本激发新意,他的经典再生更多的是游戏化和狂欢化。在此情况下,经典源文本很容易在游戏的姿态中丢掉了所谓的“光晕”。
孟京辉的戏剧往往以一种精确推敲过的不确定性在经典与大众之间、在先锋与商业之间游走。这部《茶馆》的结尾,就高度体现了孟氏戏剧游戏化的特征。文章扮演的王利发、韩青扮演的秦二爷、陈明昊扮演的常四爷不是用对白,而是念白,撒纸钱,伴随着铁轮转动的茶桌、椅子、账单、菜谱反复倾倒、翻转,在电子音乐和疯狂的舞蹈中,完全解构戏剧结尾。
经典的再生产过程中,容易走向两个极端。一方面,经典再生在与经典原著的对视中,容易产生一种低层次的认知,束缚在对经典的仰视之中,创造性被完全遏制。但与“过度自卑”一样,“自视甚高”也同样不可取。霍旭认为,在对经典认识不深刻的情况下贸然对其颠覆改造,生成自我,容易带来价值建构和美学建构的失语,“经典改编,究竟是追求颠覆经典的快感,还是共情经典所蕴含的生命感?恐怕是改编创作者首先要面对的自我叩问。”
作者:童薇菁
制作:童薇菁
责任编辑:宣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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