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善
5月31日 阴雨。在合肥。下午参加纸的时代书店主办之“网络时代图书的未来”对话会,上午至“增知旧书店”看书,检出一册《爱因斯坦与相对论》,价仅6元,即购下。
此书署“任鸿隽译著”,1956年12月由设在上海的科学技术出版社印行,列为“中国科学社主编科学史料译丛之三”,初版8000册,就书中所讨论问题的难度而言,这已是不小的印数了。
书中除任鸿隽的《序》外,收入任著《爱因斯坦传略》、任译林肯·巴勒特作《宇宙与爱因斯坦》和爱因斯坦1948年为巴勒特此篇长文所写的序言。任氏在《序》中告诉读者,巴勒特此文译于1950年,曾与另一篇译文以《大宇宙与小宇宙》为书名出版过,“先后得到不少读者的来信讨论与相对论有关的诸问题,这个事实,一方面表示巴勒特的原著对于相对论这个深奥的理论介绍得相当成功,一方面也表示我国学者对于现代学术思想的精择翕受,这是可以庆幸的现象。”
任鸿隽(1886—1961)字叔永,是我国最早的综合性学术团体中国科学社的主持人,也是我国最早的科学杂志《科学》月刊的发起人。他与胡适是留美同学和好友,他倡导的“科学救国”运动与胡适发动的白话文运动,被誉为“五四”以来两个影响极为深远的革新运动。胡适后来曾撰文回忆他尝试写作白话诗,正是得到了任氏及其夫人陈衡哲的鼓励:“《尝试集》的第一编,除了一首《百字令》,两首《如梦令》之外,全部是在纽约做的。……纽约的诗,是叔永、杏佛、经农、觐庄、衡哲五个人的功”,他拟“把《尝试集》的第一编贡献给叔永们五个人”。
正是由于任鸿隽夫妇与胡适的密切关系,他1949年一度离沪去港,但不久即返回,他放不下倾注了无数心血的中国科学社。但1951年,创办了35年之久的《科学》月刊停刊;1953年,中国科学社主办的《科学画报》移交上海科普协会;1954年,中国科学社生物研究所的标本和仪器被接管;1956年,中国科学社将当时全国最大的科技图书馆——明复图书馆捐出……因此,我原以为整个1950年代,任氏已经默默无闻,没想到他还出版了这本虽然只有薄薄68页的科普小册,不能不感到意外的惊喜。
五年之后,任鸿隽在上海溘然长逝。翻阅这册深入浅出的《爱因斯坦与相对论》,对这位现代科学先驱和身体力行者的崇敬之情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