刊头作品:《海》(木板油画)埃米尔·雅各布·辛德勒 均选自中华世纪坛世界艺术馆“奥地利艺术大展”
文航
提到奥地利艺术,我的第一印象除了在脑海里回响的施特劳斯的《蓝色多瑙河》外,克里姆特的《吻》也会浮现在眼前——金黄璀璨、情欲撩人,吻醉世界。这个夏天,克里姆特的作品终于来到了中国,一同“来访”的还有他同时代的席勒、奥斯卡·柯克西卡、埃米尔·雅各布·辛德勒等,大师们的90件作品汇聚北京中华世纪坛世界艺术馆,共同奏响奥地利“分离派”艺术的圆舞曲。
1897年的一天,一群意气风发的艺术家们聚到一起,成立了分离派,他们要与传统艺术的桎梏一刀两断,把新艺术引入奥地利,“向现代人展现他们的真实面孔”。分离派追求表现功能的“实用性”和“合理性”,既强调在风格上发扬个性,又尽力探索与现代生活的结合,创造出一种新的样式。矗立在维也纳环城大道的分离派大楼入口处,铭刻着他们的宣言:将艺术献给他所在的时代,将自由献给他所在的时代。
无论是音乐还是绘画,奥地利的艺术总是能给观众以至高的享受。在世纪坛的东西展厅,其展陈设计正是源于音乐和绘画的共通性特点,以不同音乐曲式为题分为四个部分:第一乐章——奏鸣曲式,世纪末:精致与颓废;第二乐章——行板或慢板,追寻者:“分离”与创新;第三乐章——小步舞曲,追寻者:继承与延续;第四乐章——终曲,启示录:引领与展望。
欧洲各国在躲避现代艺术时,哈布斯堡王朝却在培育它。从音乐家瓦格纳那里继承下来的艺术风格向各个方面开始扩散。它不是贯彻委托人的意志,而是无拘无束面向未来的生活艺术风格。出生于工艺美术家庭的古斯塔夫·克里姆特(1862—1918)的绘画正是这个时期的艺术代表。他深受荷兰象征主义画家图罗普、瑞士象征主义画家霍德勒和英国拉斐尔前派的比亚兹莱等人的艺术影响,同时吸收了亚述、希腊和拜占庭镶嵌画以及东欧民族的装饰艺术和营养,导致他的画具有镶嵌风格,作品的工艺性和绘画性达到完美的统一。展览中有一幅《一个男人的正面肖像》,精细、严谨,是克里姆特早期的素描作品。画中人物看起来很有文化修养,浓密的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蓄着时髦的胡子。他的穿着完全符合资产阶级的规范,他的衬衣是“弑父衣”(一种硬高领的男装,得名于西格蒙德·弗洛伊德),古板却易于保养;系着松松的蝴蝶结,套着一件背心,外面穿着休闲式上装——很难想象这样一幅精彩的素描头像竟出自17岁少年之手!正是由于克里姆特坚实的绘画的基本功训练,使得他在以后的大型壁画创作中游刃有余。
中年成名后,克里姆特经历了各种危机。弟弟和父亲的相继去世,让他对自己的作品风格作出重新定位,摒弃了早年受熏陶的物理现实主义,将印象主义手法运用到怀旧的召唤,陷入了更为自我的世界。克林姆此时期的作品常使用金箔,画中弥漫着可爱、虚幻、生辉、性与爱、安逸社会下的不安……虽然著名的《吻》这次没有来到中国,但是通过其他画作,仍能感受到他“金色时期”辉煌的艺术成就。
分离派的另一个代表人物埃贡·席勒也让我极感兴趣,他的英年早逝(1918年席勒怀孕6个月的妻子死于西班牙流感,同年他也因此病逝世)不仅没有掩盖那夺目的天才,甚至像是为它加上了光芒。如果说克里姆特的艺术是从象征主义走向表现主义,而席勒则已走进纯粹的表现主义天地。克里姆特将性与死的主题隐匿在华丽的装饰之下,而席勒则是直接描绘这一主题,甚至剥开自己的血与肉,用一种悲怆的气氛来表达这一行为野蛮但内心细腻脆弱的世界。我走近他的作品,看到的是争取打破一切常规和束缚的自我解剖式的画面。画中的人物瘦骨嶙峋,冷峻刚直,第一感觉是用羊皮纸包裹的忧郁和痛苦的灵魂容器,被性欲驱使的死亡和消逝的结局寓言,富于表现力的女子扭曲的尖锐线条,本身就有造型特点,用来表现不是附属块面的形态,而是强烈的个性张扬。
席勒画中包含着大量的心理投射,将属于自身的情绪、动机、欲望或情感外加与他人,让人很容易想到同时代的心理学大家弗洛伊德关于超我、自我和本我的思考。事实上,分离派诸多大师对女性或是情色题材的创作关注,都与从尼采到荣格和弗洛伊德的思想影响有关。所谓“梦的解析”其实是对人类的体验做出了划时代的解析,导致维多利亚时期的传统道德在19世纪的奥地利被性解放、女性解放和种族解放冲击,“知识使人自由”自然就成了被中产阶级精英和前卫艺术家广泛接受的口号。
画展中不得不提的第三位大师就是被称为“维也纳最粗野的野兽”的奥斯卡·柯克西卡 (1886-1980,奥地利表现主义画家、诗人兼剧作家)。他的一生充满了曲折,早年家庭不幸,经历了两次世界大战,并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负伤……但是挫折正是艺术的源泉。战争给他精神以严重损伤,柯克西卡仍然在欧洲各处旅行绘画。后来,柯克西卡和古斯塔夫·马勒的前妻爱尔玛·马勒陷入爱河,几年之后爱尔玛因为害怕太深地陷入情感而将他遗弃,但柯克西卡终身深爱着爱尔玛,他最著名的作品《风的新娘》也是献给她的。
柯克西卡晚期的艺术风格颇受儿童创造性绘画的影响。那时的艺术教育家齐泽克认为:“在我们故土的崭新世界里,具有初始的创造力和原始的艺术。孩子们最会表现自我。一切初级、潜意识和无意识的东西受到培养和保护。只有不受抑制的本能才能作为本质人性彰显出来。”柯克西卡的画正是充满诗意的孩童时代,他借用传统装饰图案和线条传达半梦幻的情色意象。他的绘画、诗歌、戏剧等互相激发,形成体验性绘画风格,以再现本能生活的痛苦和快乐。不同于克里姆特用象征主义华丽外衣对内心的掩饰,柯克西卡恢复了本能描绘的原初形态,在抒情的框架下走进情感的世界,于是呐喊的渠道被他打开了……
画展中我们还能看到奥地利心情印象主义的奠基人埃米尔·雅各布·辛德勒的画作,他的画强调空气的刺激和风景的光,喜欢美丽如画的效果和混合色彩,其绘画明显不同于同期那些法国印象派画家的作品。他的众多女弟子如蒂娜·布劳等也是当时艺术界的弄潮儿,她们打破了古典绘画的封闭式构图和水平方向的支配,画面的非对称处理、开放式构图与动感的轮廓线都增添了画作的现代感。
当初分离派大楼建造的宗旨是:艺术应当为现代人提供一处躲避现代生活压力的避难所,建起艺术神庙作为精神的藏身之地。克里姆特和他的同伴们这是这个时期的领军人物,他们打开自己的心灵,用欲望开创了音乐之都的美术辉煌。如今,这个“百年回眸”放在世纪坛世界艺术馆举行,也是一种相得益彰。那一件件传世之作,似乎仍然在轻轻叩击那些关闭的心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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