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王牌”飞行员戴维斯

1958年底，京城爆出爆炸性新闻：全国第二次社会主义建设积极分子展览会上的展品——戴维斯手枪不见了，展览会还没有结束，展品却不翼而飞，是盗窃，是丢失？还是顽童因好奇而拿走了？

一时间，人们陷入了震惊、迷茫、猜测之中。

1950年战火纷飞的朝鲜战场上，我中国人民志愿军空军年轻飞行员张积惠，一举击落了经过二战战火磨炼并有丰富经验的美国“王牌”飞行员戴维斯的飞机。戴维斯机坠身亡。当时，这件事震动了美国朝野。缴获的戴维斯手枪作为战利品保存下来，这不仅说明了英雄的中国人民为抗击美帝国主义侵略取得了伟大胜利，也是以美国为首的帝国主义侵略朝鲜的铁证。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战利品竟在八年后的一个展览会上失踪了……

手枪被窃无疑，紧急张网调查

北京市公安局值班局长接到展览会办公室的报案，深知事态严重，立即派治安处副处长朱培鑫、侦查科长王少华及侦查员徐宗正、张敬文赶赴现场。这时，东城公安分局的许建新副分局长、刑警科长及团中央的徐延年同志、解放军总政部的王瑞堂少校和青年部的秦金锋上校也到了现场。侦破组听取了展览会办公室负责同志介绍的发案经过。

13日这一天，展览会是8时开门的，7时30分讲解员李荣昌用玻璃纸将枪包好，放在陈列台上；讲解员沈贤琪于10时5分左右接李荣昌的班，第一次讲解她还拿起这支手枪让参观者看，在第六展室讲了约有六分钟左右就到了第七展室，在第七展室约有六七分钟的样子返回第六展室。这时沈贤琪想看一下展品放置是否整齐，结果就发现手枪不见了！此时约在10时40分左右。沈一方面找李荣昌照看展品，一方面向展览会办公室汇报。办公室负责同志立即关闭大门，禁止人员出入，约在10时50分钟左右向公安机关报案。

据讲解员介绍说，戴维斯手枪是第六展室的主要展品，最引人注目；尤其是青年学生，有的学生不但好奇地观看，而且还拿起来评论一番，有的甚至当场绘制该枪的样式。

该展览会共分农业、工业、解放军、志愿军四个馆。志愿军展览馆共分十个展室，室与室有墙隔断，仅有小门通行。每个讲解员负责两个展室。在这个展室讲解，另一个展室就没有讲解员。

军事博物馆的岳飞璜同志介绍了手枪的基本特征：(1)枪的长度从枪尾至枪口大约18公分的样子(2)颜色为烤蓝色(3)该枪已无木柄(4)该枪为六轮手枪。

经现场勘查，侦破组认为，该枪被盗无疑。经研究分析，有几个可能：

1．戴维斯手枪被窃，可能是学生或者顽童出于好奇而拿走的。

2．也可能是铤而走险的人或者有政治目的的人窃走的。因为此枪经修理还能用。

侦破组还认为，此枪虽不美观，但政治意义是很大的，它不仅是帝国主义发动侵略战争的罪证，而且也证明了毛泽东同志论述的“一切帝国主义都是纸老虎’’论断的正确性。为此，侦破组决心通力合作，坚决破获此案。

侦破组根据以上的分析，决定以12月13日来展览会参观者为主线展开调查。

侦破组查清12月13日来展览会参观的共有2015人，其中关门前走的有569人，未走已登记的有1446人。

侦破组立即以北京市公安局的名义向全市发出“通报”，要求各单位对12月13日来展览会参观的可疑人员进行调查，尤其对脱离了集体而单独活动的人要进行审查。要求派出所对本管界的中小学生进行深入细致的了解，对本管界的旅店要布控，发现枪支或可疑的人要及时报告；对本界的管制分子、政治可疑分子必须严格审查。

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侦破组在市内35个派出所开展工作，侦查员们曾去600多个单位调查摸底，调查了大量的可疑线索。遗憾的是，仍没有找到作案人。

1959年1月25日，侦破组召开了会议，总结了前一段的工作。会议最后决定，调查工作暂告一段落，戴维斯手枪被窃案由公安机关和各单位的保卫组织，结合日常保卫工作寻找发现线索。

一个经常报案的“积极分子”

转眼到了1961年。北京市公安局刑侦处的档案室中，存放着“戴维斯手枪被窃案”的卷宗，但在归类的统计表上仍填写为“未破”二字。但是，原来参与破获此案的领导和侦查员，心里仍铭记着这个案件，没有忘记自己的责任。

是年4月21日，北京东城区建国门地区发生一起反动传单案件。在该地区的赵家楼胡同的墙上、大羊宜宾胡同3号门上、大土地庙胡同电线杆子上、宝珠胡同地上及厕所里，发现了署名“反共同盟会”的反动传单多张，传单内容恶毒攻击共产党、诋毁社会主义制度。东城公安分局在市局政治侦查处的协助下，组织得力的侦查人员侦破此案。

鉴于作案分子几次都在上述几个胡同里作案，侦查员们分析作案分子很可能居住在这一地区。在该地区居民委员会的协助下，东城分局组织侦查员日夜蹲守。通过几天的观察，发现有一年轻人，每次发案都主动向居委会治保主任报案。开始，侦查员们对他的举动表示欢迎和赞赏，后来却引起了怀疑和思考：“为什么一发案他就知道？”

4月26日晚11时许，工作一天的市民大都酣然地进入了梦乡，发案现场的几个胡同里万籁俱寂。这时，侦查员发现经常报案的这一年轻人，从家中鬼鬼祟祟地出来，在胡同里走了一遭，胡同里立刻出现了反动传单。他又向治保主任报案称：“见到了一个留大背头的人，骑自行车过去。”但侦查员根本没有发现这个留“大背头”的骑车人。分明是报案人在撒谎！

侦破组决定调查一下这个年轻人。经查，该人叫金宪英，男，30岁，北京人，旧职员出身，学生成分，家住建国门内大羊宜宾胡同1号；铁道部专业设计院办事员。自1957年4月以来，他泡病号在家闲住。据街道居委会反映，金有盗窃职工手表、钢笔和其他衣物的嫌疑。

东城公安分局决定，以盗窃重大嫌疑传讯金宪英，并对其住宅进行搜查，结果，搜出金盗窃他人的苏式手表两块、“派克”牌钢笔等物品和署名“反共同盟会”反动传单底稿，并且还发现了生了锈的手枪零件。

在金宪英家中发现的手枪零件，引起了曾在三年前参加侦破戴维斯手枪被窃案的一位老侦查员的思考，是否是戴维斯手枪？从作案地区来看，两起案件同在一个地区，不过一起是刑事案件，一起是政治案件。

在审讯室里，金宪英对书写反动传单及盗窃行为供认不讳，但对手枪问题避重就轻，不老实交代。一会儿说这手枪是解放前一个美国人给他二伯父金月波（已死亡）的，后金月波给了他；一会儿说金月波在1958年展览会上偷的，后来又全部推翻。

最后经预审员反复地进行政策“攻心”，金宪英终于如实交代了偷枪的事实。经专家检查认定，金宪英家中的手枪正是展览会上被窃的戴维斯手枪无疑！

历经三年之久的戴维斯手枪被窃案终于真相大白！

“洋奴”心态的轨迹

古人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金宪英之所以走上犯罪的道路，与其二伯父金月波的反动思想的影响、灌输分不开。

金月波出身于满族豪门，国民党统治时期，在美国驻华使馆武官处任华语教员。太平洋战争爆发后，金月波离职在家。1947年他又回到美国驻北平总领事馆的华语学校任华语教员，负责人是他原来的学生包瑞德准将。包瑞德是美国中央情报局间谍，除了每月给金月波固定薪水之外，还额外给一些钱周济他。北平解放后的一段时间里，金月波还领取美国人给的“遣散费”。他对美国人“感激涕零”，把美国当成他的精神支柱和“救世主”。

金宪英和金月波生活在一起，常年耳濡目染、潜移默化，从小就养成了好逸恶劳的坏习惯。解放初期，金宪英上街买东西专买美国货，被逮捕之前，一直偷听“美国之音”的广播，非常向往西方的生活方式。久而久之，金宪英非常仇视社会主义制度，在我国三年困难时期，组织反革命小集团，散发反动传单，反对共产党的领导。在他的思想中，共产党的天下长不了，国民党会卷土重来，美国人会重新来统治中国。金宪英在交代中露骨地谈到：“将来美国人来了，我像二伯父那样去那里教华语，我甘愿当‘洋奴’，那时，我就能飞黄腾达了。”

金宪英经常听金月波讲，美国空军中有一个“王牌”飞行员叫戴维斯，从来没有打过败仗，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立过战功。于是，金宪英对戴维斯产生了盲目而狂热的崇拜，当在展览会上见到了戴维斯手枪时，欣喜若狂的心理使他难以控制。他心想，如果把这支手枪窃走，送给美国人，定是立奇功一件！美国人会更相信他，会给他更多的好处。

金宪英偷了手枪之后，爱不释手，把它藏在自己的箱子里，惟恐它生锈，几次用“敌敌畏”水擦拭。有一次，他想把零件卸下来擦拭，因不了解枪的原理和性能，卸下来装不上了。

金宪英骨子里反动，但表面上却伪装成“进步”的积极分子，在侦破戴维斯手枪被窃案中几次都成了漏网之鱼，但是历史是无情的，任何逆历史潮流而动的反动分子都不能逃脱历史的惩罚。

金宪英被公安机关逮捕后，经北京市人民法院审理，依法给予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的处罚。

——摘选自《建国初期北京反间谍大案》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

作者：朱振才
编辑：周怡倩
责任编辑：张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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