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伊丽莎白女王号航母访问纽约,并试验F-35起降。视觉中国
英国议会下院27日经投票表决,正式确认推迟原定于本月29日的“脱欧”。英国首相特蕾莎梅当天也承诺,如果议会能在第三次投票表决中通过“脱欧”协议,她愿意提前卸任。欧盟的前景和命运再次引起各方关注。通常认为,英国退出欧盟会给英欧双方在贸易、关税、劳工等方面带来直接冲击,但事实上,欧盟对英国“尬脱”后造成的防务与军事问题亦是非常担忧。
拥有“豹2”的德国军队徒有其表
二战后,作为现代军队诞生地的欧洲各国成为了超级大国的附庸,在冷战期间除了为超级大国提供潜在战场之外,欧洲在世界军事版图上已不再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众所周知,当今欧盟事实上的领导者德国作为二战战败国一直以来是一个经济巨人、军事“侏儒”。虽然德国的军事工业仍在上世纪七十年代研发出了诸如“豹2”坦克等驰名世界的军工产品,但战后对德国军队的法定限制、该国几代人的“厌战教育”以及长期缺乏装备和训练的军队决定了德军不再是一支可以依赖的军事力量。
▲德国豹-2主战坦克。视觉中国
据德国国防军等各方消息显示,2017年德军的244辆“豹2”坦克只剩95辆可以投入使用,67架CH53“海上种马”直升机只有7架能达到执勤状态;而该年年底德国军方更是退回了一艘排水量7000吨、由知名军工巨头蒂森克虏伯海洋系统制造的F125级“巴登-符腾堡号”重型护卫舰。
根据“今日海军”网站刊文显示,德国军方破例退回已经交付的军舰,原因是军方发现这艘旨在取代不莱梅级护卫舰的新款护卫舰不仅“体重超标”,而且在海试中还存在船身持续向右舷倾斜1.3度的问题;此外,该舰的自动化控制系统与软硬件整合也不合格,达不到使用标准。这一系列事实可以看出,曾经欧洲第一的德军无论是从军队本身还是军工水平都已无法符合“德国标准”。
英国航母率先实现四代舰载机起降
与德国不同,作为安理会常任理事国之一的英国虽然在战后已成为二流军事强国,但它不仅拥有核武器,还维持了一支拥有航空母舰和两栖攻击舰等战略攻击型武器的海军(这支海军常年为德国海军及陆战学校学员提供教学训练),因此一直都是欧洲防务领域的主要角色,并为欧洲提供战略威慑力量。
英国军队一方面在北约框架下追随美国四面出击,另一方面则是深度参与了欧盟共同安全与防务政策(CSDP),长期为欧盟军事力量贡献了最高吨位的海军舰艇以及名列前茅的军费。除此之外,英国在欧洲地区防务事务当中不仅领导了有北欧及波罗的海国家参与的“英国远征军联合部队”(JEF)以及欧盟海军反海盗护航“亚特兰大行动”,与法国组成了“英法远征军联合部队”(CJEF),并在波罗的海三国与俄罗斯交界处长期驻有“宣示欧洲存在”的前哨部队,可以看作是一个在一片“鸽”声的欧洲“敢于亮剑”的存在——特别是自去年英国海军伊丽莎白女王号航母率先实现了四代舰载机的昼夜起降和逆向着舰降落操作后,该国的海军战力一举甩开欧洲各国进入世界先进水平行列。
▲英国核潜艇“击穿”北冰洋冰层。视觉中国
因此,这样一支在欧洲举足轻重的军事力量一旦“脱欧”,无疑将会对欧盟安全政策带来重大影响。据了解,自今年7月开始,轮值国英国将为接受欧洲理事会领导的欧盟联合作战群(EU Battlegroup)提供1500人的作战部队,而这一安排由于原定将在今年三月启动的脱欧计划变得不确定。虽然去年英国首相特蕾莎·梅曾表示英国的脱欧进程不会影响到英国对欧盟“无条件“的防务义务,但根据美国政治新闻网Politico的资料显示,英国驻北约及欧盟军事代表乔治·诺顿中将随即表示在脱欧以后还为欧盟提供部队“会给我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欧洲联军”受多方掣肘难以实现
面对这个欧洲军事强国去向的不确定,以及美国对北约成员国的不满,欧洲大陆的两个核心德国与法国亦曾围绕防务与安全问题开展了多次并不被人看好的“自救“。早在2017年底,德国与法国就曾牵头带领欧盟23国启动欧洲防务长期组织合作机制(英国曾明确表示不参加),德国防长冯德莱恩与时任德国外长加布里尔对这一机制给予厚望,并称其为“欧洲发展的里程碑”。而在2018年一战结束100周年纪念大会上,法国总统马克龙更是就建立“欧洲联军”问题与美国总统特朗普发生冲突,特朗普则直接嘲讽二战中的法国“在美军到来之前都开始学德语了”。
欧洲防务一体化乃至“欧洲联军”一直以来就因众多现实障碍难以实现。首先一个障碍就是北约的存在。无论在冷战中还是冷战后,北约都可以被看作是美国深度介入欧洲事务的一个重要抓手,也是“跨大西洋伙伴关系”能够得以维系的重要基础,毕竟“强大”如德国,其领土上还有数万美国士兵和多个美军基地。如果在欧盟这个与北约高度重合的地区出现了另外一个能够与其平起平坐的独立军事联盟,那么这无异于是要将美国的势力存在赶出这一地区,这是美国不可能容忍的情况。
▲北约将在英国举行联合军演。视觉中国
诸如最近围绕德国引进华为5G技术的问题,美国就是以“终止情报共享”为威胁向德国施压——若是没有基于北约的联系,美国类似施压的可信度将会大大降低。障碍二则是欧盟内部的斗争问题。显而易见,德国与法国谁都不可能让对方成为未来“欧洲军队”的领导者;英国出于数百年来“离岸平衡手”的历史惯性以及对欧洲大陆若即若离的情感因素,在明知自己不可能领导德法的情况下,更是多次阻挠欧洲建军的进程;除了英法德欧洲三强互不服气,波兰等东欧国家也时常挑战西欧大国的权威。
此外,欧盟各国国情迥异,语言复杂,装备训练水平亦参差不齐,无论是由德法两个大国担当主角还是国家不分大小在民主平等的原则下“一人一票”,其结果往往是“一人做事、十人拆台”,效率十分低下——加之欧洲各国举世闻名的崇文抑武和“柔性”价值观,很难说服民众在已经有一个北约的前提下再花钱筹措一个军事组织。因此,一个建立在没有统一语言、没有统一指挥、没有足够经费、扯皮多于备战甚至根本就不想打仗的基础之上的“欧洲联军”实质意义有限。
事实上,随着英国脱欧的临近,在今年一月底英国大使馆与德国联邦安全政策研究院(BAKS)组织的一次关于脱欧后欧盟军事合作问题的闭门会议上,这一系列挑战就已经再次引起了担忧。联邦安全政策研究院的一篇文章表示,英国作为贡献了欧盟50%军事力量的国家一旦彻底离开欧盟,则会大幅降低欧洲军工业的竞争力,并有可能使得北约成为最大受益者——因为鉴于欧洲联军的现实性,分手后的英国和欧盟各国在防务上或许都会更加依赖北约的保护。
作者:柯小俊(德国波恩大学国际关系专业博士研究生)
编辑:陆益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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