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年前的今天,1959年3月28日,是西藏的一个历史转折点。这一天,封建农奴制在西藏终结,高原人迎来“生命之春”。一甲子,社会主义现代化西藏取得了举世瞩目的发展成就。
4年前,西藏自治区成立50周年之际,本报多位记者一齐走上这片雪域高原,写下“辉煌50年·大美新西藏”的生动故事。在今天这个值得铭记的日子里,我们将曾经的记录拿出来与您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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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牦牛就没有藏族。凡是有藏族的地方就有牦牛。”走进位于拉萨的牦牛博物馆,迎面所见的就是用藏、汉、英三种文字写的这句话。
世界上的牦牛博物馆仅此一座。
自称“亚格博”(老牦牛)的牦牛博物馆馆长吴雨初告诉记者,这是十世班禅大师生前考察牧区时说的话,道出了牦牛与藏族、与藏文化深长的历史渊源,它也是打开牦牛博物馆的钥匙。
中国农科院兰州畜牧与兽药研究所研究员、第五届国际牦牛大会主席阎萍说,牦牛是比人类更早生存在青藏高原的生灵。藏民驯化牦牛已有8000年的历史,牦牛默默地承载着藏民族的生存、孕育着藏文化的发展。世界上还没有一种动物对一个民族的生存发展有如此重大的影响。
为牧民建一座“牦牛宫殿”
踏进牦牛博物馆的圆形大厅,不能不为之震撼:上下四层摆放着158个牦牛头骨,而大厅的顶部则是牧民们正在欢快舞蹈的场景。吴雨初馆长告诉记者,如此设计是为了揭示博物馆的主题:“感恩牦牛”。
“这里所有的牦牛头骨都来自自然死亡的牦牛,我们没有因为办这个博物馆宰杀一头牦牛。”吴雨初强调说。
一头金丝野牦牛,神态生动地“守护”在大厅的一侧。这是世界上唯一的一头金丝野牦牛标本,堪称“镇馆之宝”。金丝野牦牛生活在海拔5000米以上的阿里地区,迄今未被人类驯化。有专家认为,全世界的金丝野牦牛存量不足200头。
能得到这个珍贵的金丝野牦牛标本,不能不说吴雨初3年前为了筹建牦牛博物馆的那次“寻牦牛之旅”。为了寻找资金支持和牦牛博物馆的藏品,吴雨初率领几位年轻的志愿者,行程2万多公里,几乎走遍了青藏高原,为牦牛博物馆收集了2000多件藏品。
吴雨初回忆说:“金丝野牦牛,可是野牦牛中的一个奇特的品种。它的珍贵,甚至要超过大熊猫。
“记得前一天晚上,我们夜宿在219国道边的多玛乡。乡长和我们晚饭时说,能不能拍到金丝野牦牛,要看你们的运气啰。第二天天不亮,我们就启程了。大约3小时车程后,我们到达这座野牦牛山,我们继续前行,不到300米,胖向导神秘地用手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天哪!我们真的看到了金丝野牦牛!”
“我的心跳动得厉害,但大气不敢直出,慌乱地抄起手中的照相机。在早晨的阳光下,那些金色的宝贝,被映得金光闪闪。它们缓缓地踱步着,从山腰往山顶走去。它们全身都是金色的毛绒,显示着野牦牛当中最高贵族的气派。”
在此之前,大多数藏族兄弟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叫“博物馆”,藏文里原本没有这个词。藏民更没有想到家里养的牦牛,会和“博物馆”有什么关系?这让吴雨初始料未及,“牦牛博物馆”这个词怎么翻译成藏文更准确?身为汉族援藏干部的吴雨初,费了好多脑筋,还请来了国内多家藏学研究所的专家一起来出主意。好多藏族牧民这才明白:原来他们就是要在拉萨造一个“牦牛的宫殿”!
于是,无价之宝的金丝野牦牛标本无偿地捐献给了牦牛博物馆。
命运深处的“牦牛情结”
既然连藏文里都原本都没有“博物馆”这个词,建牦牛博物馆的创意是谁提出来的?
吴雨初。
从1976年9月到1988年,他一直在高海拔的那曲地区工作。从最基层的乡文书做起,在援藏的16年间,他从事过乡、县、州和自治区的畜牧、行政管理和文化工作。正是这段艰苦的人生,让吴雨初对牦牛有了外人不可能有的感受。
给记者讲述过去的援藏经历,吴雨初提到了他终生难忘的经历:
“那是1977年冬天,我进藏的第二年。那年的雪比较大,嘉黎县的牧区遭到雪灾。到了阿伊拉,这里的局部积雪达到4米之深。我们的车被误在这里。我们五十多人,在零下30度的严寒中,饿着肚子,支撑了五天四夜。”
“一番联系后,县里知道我们被误在阿伊拉了。先是用县领导坐的吉普车送,到了桑巴区的雪地,汽车走不了了,再由桑巴区派马驮着饼子走;积雪都齐马肚子了,马也走不了了,再由林堤乡派出一群牦牛。在我们几近绝望时,看到雪际出现一片黑点时,知道县里派的救兵到了。被困的人们捧着牦牛运来的饼子,看着在雪地喘着热气的牦牛,很多人都哭了,都说是牦牛救了我们的命……”
救命之恩,让吴雨初从生命的维度感受牦牛。在2010年的一个冬夜里,吴雨初被一个幻梦惊醒。“幻梦中,‘牦牛’和‘博物馆’两个词,像动画一般,一个从左边、一个从右边,奇异地拼在了一起——组合成为‘牦牛博物馆’!”
被惊醒的吴雨初,从此开始筹划举办“牦牛博物馆”。牦牛博物馆建成开馆之日,吴雨初正逢花甲。他给自己起的微信名是“亚格博”,意为“老牦牛”!
憨厚、忠诚、悲悯、坚韧、勇悍、尽命
牦牛博物馆中的“相伴牦牛”和“灵美牦牛”两大展厅,诠释了牦牛与藏民的物质与精神关系。
吴雨初说,我们将牦牛与藏民族物质与精神生活百缠千绕的联系,用“衣、食、住、行、运(输)、烧(材)、耕(作)、政(治)、教(育)、商(业)、战(争)、娱(乐)、医(药)、文(化)”这14个字来概括。
藏北牧民日诺一家,得知拉萨要建一座“牦牛的宫殿”,全家花了两个多月时间集体捻线、编织、缝制了一顶牦牛帐篷,然后开了三天三夜的车运到拉萨,送到吴雨初手上。这是牦牛博物馆筹建中收到的第一件藏品。
吴雨初的感动难以言表。一顶牦牛帐篷,就等于是牧民的“一套房产”,市场价至少也得数万元以上。更何况捻线编织,在牧区并不是女性专利,剽悍豪爽的青壮年也要参与。能让男人捻线编织,这要多大的动力!
在吴雨初的办公室里,挂着这么一张照片:在青藏高原的长江源头,与格拉丹冬雪山遥遥相望的雀莫山下,有一具牦牛干尸。干寒的风一年年吹过,已留下一层层沙砾。很多年前,它驮着牧人的家和希望,走在这条古道上,直到它用尽了最后的气力。但它的头颅和不屈的双角,至死还朝着前进的方向。
“这头倒在古道上的牦牛,是牦牛精神最好的诠释。就是——憨厚、忠诚、悲悯、坚韧、勇悍、尽命。”这不就是生活在青藏高原上的我们藏族同胞的优秀品质吗?
作者:郑蔚
见习编辑: 罗娜 编辑:赵征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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