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这么一群人,他们的情绪每天在坐过山车,无时无刻游走在急速飙升和跌落低谷两种极端情绪之间。毫无预兆的情感变化,不知道下一秒是在天堂还是地狱,病情严重时甚至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这就是——双相障碍。双相障碍患病率是1.5%,终身患病率是2.4%,贝多芬、梵高、舒曼等名人也曾患有此病。怎么才能让双相障碍患者尽快走出困境?
近期,浙江大学医学院附属第一医院(以下简称:浙大一院)精神卫生中心双相障碍研究取得重要成果,发现了中国青少年双相障碍抑郁发作的患者肠道菌群的特征性改变,其可以作为临床识别和治疗预测的生物学指标(biomarkers)。该研究主要成果于2019年5月15日在线发表在国际期刊《尖端科学》(Advanced Science,2018年影响因子12.441) ,题为“Gut microbiota changes in patients with bipolar disorder”。
科研“灵感”来自临床——双相障碍患者具有共性
4年前的夏天,浙大一院精神卫生科副主任胡少华主任医师第一次见到19岁的小月。诊室外知了声此起彼伏,而小月用长袖严严实实包裹着自己:“医生,救救我,太痛苦了。”在胡少华医生的专业引导下,小月说出了这些年她被困在一个怎样的“世界”:16岁高二那年,自我要求很高的小月学习成绩开始退步,为此她失眠、没食欲,渐渐地不想面对学习,甚至产生了厌学情绪,拒绝参加任何集体活动。但一段时间后,她立马又变成了另一个人,像打了“鸡血”,学习上充满了干劲与自信,通宵学习都不觉得疲倦,集体活动中也一改内敛常态乐于当领导者。
这两种极端的情绪伴随了小月很长时间,父母早年离异的她,打小就跟着父亲生活,父亲忙着努力赚钱,这种情绪上的问题她难以开口跟沉默寡言的父亲交谈。为此,她情绪不佳时会出现无法可控制的暴饮暴食,以作宣泄,渐渐地,拼命吞食面包与油炸食品的饱腹快感也暂时缓解不了这种痛苦的感觉,小月就拿起了美工刀划向了自己的胳膊,一刀又一刀。小月卷起长袖给胡少华看,胳膊上一道道自残疤痕显眼又刺眼,“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之前还想过跳楼结束这一切,但我又想正常生活,跟朋友同学一起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当一个正常人。”
“我见过有的患者胳膊上40多道自残的疤痕,很多患者都有不同程度的饮食紊乱。双相障碍有80%的遗传度,发病期间情绪的两极化变化,往往给患者带来无法描述的痛苦。如果我们能及时早期发现确诊,并且进行干预治疗,很多患者可以正常融入社会。”胡少华说,在临床上见多了双相障碍患者,他逐渐发现这些患者往往有一个共性:肥胖、共病代谢综合症、暴饮暴食或进食减少等。
于是,从2015年起,精神卫生科胡少华、许毅教授团队就开始关注肠道菌群在双相障碍发病机理中的作用,并与浙大一院感染病学同行开展合作,深入研究双相障碍抑郁发作患者的肠道微生态多样性和特征的改变,以及对临床药物疗效的预测作用。
多学科同行合作研究 首次揭露双相障碍与肠道菌落的关系
“这个研究从临床病例中纳入了52例双相障碍抑郁发作患者,平均年龄为24.1岁,小月就是其中一个被研究患者。另外,45例健康人群作为对照组。”胡少华介绍,研究结果发现双相障碍患者的肠道菌群多样性与结构存在特征性改变,患者组的肠道菌群多样性与健康人相比显著降低;双相障碍患者和健康人肠道中的占优势的主要菌群分别是拟杆菌门和厚壁菌门。
“从属的水平上来看,患者肠道菌群中产丁酸盐细菌较健康人显著减少。进一步数据分析显示,双相障碍患者经4周固定剂量喹硫平(300mg/天)治疗后,Klebsiella (克雷白氏菌)and Veillonella(韦荣氏球菌)水平增高,但是4周后的肠道菌群菌群多样性未恢复到正常状态。”胡少华介绍,同时,研究构建了用于早期诊断双相障碍患者分类模型,准确度达到0.81;另外,研究筛选出10种肠道菌群可作为预测喹硫平对双相抑郁发作的临床疗效,准确度达到0.93,这也是国际上首次采用肠道菌群的生物标记来预测双相障碍的短期临床疗效。
该研究成果标志着肠道微生物来探索双相障碍的发病机理成为新的研究方向。肠道菌群是指存在于宿主肠道内的微生物集合,它参与了宿主多种重要的生理作用,如影响机体的营养代谢、调节机体免疫系统的发育与成熟及抗菌作用。肠道被称为第二“大脑”(腹脑),而寄宿在肠道的肠道菌群与全身各个系统的疾病的发生发展都存在着密切的关联,它影响着情绪,同时情绪又影响着肠道菌群,这种双向调节的密切关系表明未来可以利用调节肠道微生态的干预机制来改善双相障碍等精神疾病。
作者:刘海波 王蕊 金丽娜
编辑:蒋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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