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婚”到“恐爱”，一系列新作正视爱情偶像剧光环下的“坏点”——

热播日剧《约会~恋爱究竟是什么呢~》中，“理科女”藪下依子与“啃老族”谷口巧通过婚恋网相识，两个恋爱经历为“0”的人，把婚姻当做一种契约关系，尝试通过数据统计和模仿来完成交往，从而引发一系列滑稽而温情的故事，在荒诞中折射的社会现实和当下婚恋观，让不少都市男女产生了共鸣。

■文汇报记者 黄启哲

日剧对恋爱与结婚有多绝望，听听这些剧名便能明白：《我无法恋爱的理由》《不结婚》《最完美的离婚》……而在日本富士电视台最近播出的电视剧《约会~恋爱究竟是什么呢~》中，“理科女”藪下依子与“啃老族”谷口巧的一番恋爱结婚论，更是让人弹眼落睛：这边厢谷口巧引用法国哲学家蒙田：“最失败的莫过于只贪美貌和肉欲的婚姻；最无用的莫过于沸反盈天的欢喜”，那边厢依子就发出婚姻等于契约的宣言：“以爱情这种无法量化的不稳定因素为基础，设计人生是不合理的”。一通嘴炮让旁边的男二号忍不住搬出爱情美好、婚姻幸福企图“正三观”，结果依子抛出了“天问”：“随着恋爱结婚的增加，未婚率和离婚率增加了，出生率变低了，这个事实怎么解释”时男二号立马缴械。

现代爱情中，大家都有“病”

继律政剧《胜者即是正义》后，擅长“神逻辑”的编剧古沢良太又给我们上了一堂约会恋爱课。继承了数学家母亲优良基因的藪下依子成为一名国家公务员，像对待工作一样，她对生活也是一丝不苟：餐桌上的调味瓶要按高矮排列整齐；年糕汤的食材要用量杯天平精准测算，就连约会的造型、节目、表情都要按统计结果测算出最准确的必胜选项，于是有了片头头顶大花，噘嘴瞪眼的样子。好在受到惊吓的男主角谷口巧也是一朵“奇葩”，足不出户十多年，随着母亲身体的不断恶化，他竟希望通过相亲寻找新的寄生对象。谷口巧喜欢纠正别人给他的“家里蹲”、“啃老族”标签，转而认为自己是像太宰治一样的“高等游民”，而他一年最值得自豪的事是6天看完美剧《24小时》的前六季，新年计划则是重拾过去看了一半的《迷失》。照常理说，这样的人物设定在爱情偶像剧里“不合格”，然而随着剧情的展开，不少人还是在他们身上找到了共鸣。朱德庸有部连载四格漫画名叫《大家都有病》，记录了都市男女婚恋生活中的种种“病态”与“艰难”。有一则好笑又心酸：女住客们走出公寓，嘴里嚷着：“我要去寻找属于我的人生，否则就不回来”，“我要去寻找属于我的梦想，否则就不回来”，一旁的大厦保安分别给出“下午”和“傍晚”的归来预言，唯独那个“寻找真爱”的，保安下了定论：“她永远也回不来了”。

现代女性对爱情婚姻需求一再降低

正如《约会~恋爱究竟是什么呢~》女主角依子所说的那样，一方面社会逐渐开放，男女婚恋观越来越自由，而另一方面，泡沫经济的阴影在日本持续至今，女性不得不在社会中寻求经济独立，甚至是回归家庭的女性也不得不为了贴补家用而重新工作。2010年，日本曾经做过一项关于“终身未婚率”的调查，结果是一生从未结过婚的男性为19%，女性为10%。2012年这个数字再被刷新，平均每五个日本男性中，就有一个直至50岁没有结过一次婚，据日本政府推测，2030年这个数字分别将达到29.5%与22.6%。单以影视剧作品看，日本似乎正在进入一个“爱无能”的阶段。

这样一来，女性忙于工作无暇顾及婚恋的情况越来越多，而经济独立也使得她们对于婚姻家庭的需求不如过去那样强烈，甚至有相当一部分人抱定终身不婚。《不结婚》中的女主角之一，高级设计师桐岛春子在剧集一开始便抛出她的不婚主义，要把生命献给事业，“努力就会得到回报，唯有它不会背叛你”。而即便踏入婚姻，日本男女的焦虑也并未减少，全都体现在了近几年的电视剧中——《最完美的离婚》中的小夫妻彼此相爱却又无法相处；《昼颜》里不管是中产阶级还是小康家庭，主妇们纷纷为爱出走。有意思的是，剧中的婆婆经历丈夫出轨却愿意忍气吞声；而到了女主角这里，则变成了丈夫在挽回私奔的妻子，看似“不正确”的背后，其实却投射出日本社会的现实境遇。

没了“霸道总裁”，一样温情可人

同样是爱情偶像剧，为何日剧在剧目输出上输给了韩剧？与其说是题材猎奇，倒不如说是过去那些隐藏在偶像剧绚烂光影下的“坏点”被放大和正视了。没有霸道的总裁，没有外星人暖男。昔日经典《东京爱情故事》里懵懂而寡断的“小职员”丸智，要么变成了《约会~恋爱究竟是什么呢~》里的“啃老族”谷口巧；要么变成了《昼颜》里对家庭只出钱，不出力、不上心的乏味老公。只剩下少女漫画改编的电视剧里，我们还能看到颜值身材项项爆表，事业家务样样拿手的男主角了，只是，他们的年龄被大大拉低。《今天不上班》的女主角，邂逅了比自己小9岁的“小鲜肉”实习生，《最后的灰姑娘》里39岁的女汉子，邂逅的王子不过20岁出头。

即便如此，人们对感情仍然充满期待。《倒数第二次恋爱》描述了一位45岁女职业制片人的恋情，尽管平淡琐碎，却仍旧是货真价实的美好。即便是《约会~恋爱究竟是什么呢~》，男女主角从彼此厌弃，到逐渐被对方吸引，甚至延伸出不少温情感人的片段，不就印证了爱情的妙不可言吗？就好像看了“总裁剧”不一定能在现实中等到完美的男主角一样，看多了“爱无能”的日剧，未必自此成为“恐婚”一族。关于爱情的路，我们必须自己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