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包汽修工宋老二(刘烨饰)被警方怀疑后自己查案想洗刷清白。
刘海波
曹保平以《烈日灼心》成就了段奕宏、邓超、郭涛，今年再凭电影《追凶者也》，把刘烨推成了影帝。9月中旬该片上映，至笔者撰文时，7日累计票房8600余万元，排片量仍在11.4%，在同档期影片中位居第四，格瓦拉评分也达到8.1，说明观众评价不低，市场反应不错。
《追凶者也》是一个发生在西部山村的犯罪故事，影片不乏现实批判。这个选题的优势有二，潜在的危险也有二。
优势一是犯罪题材包括着对抗，天然具备情节张力，做好了容易好看，优势二是西部农村题材加社会批判，容易做出深度，是电影节青睐的题材。两大危险之一是犯罪题材和现实批判都是很难把握的领域，犯罪题材容易表现过火吓坏了小朋友，事实上现在影片中的暴力镜头和性爱镜头已属少儿不宜；另一个危险是发生在穷山沟里的农村题材，可能无法引起急剧城市化艳羡着都市风情的主流观众的兴趣。冯小刚的用心之作《一九四二》就曾跌过跟头。
导演曹保平对上述两大危险的化解之道是类型化和类型杂糅。他没有走贾樟柯与王小帅的现实主义文艺片之路，而是杂糅犯罪和喜剧两大类型，走了黑色幽默剧的类型路线。刘烨饰演的修车店老板宋老二憨包定位，张译饰演的“五星级杀手”董小凤笨贼风格，加强了影片的喜闹剧色彩。以至于连同影片的过火暴力也得到了宽容。
应该说，夸张的喜剧处理淡化了影片的乡土感，沉重被释放所取代。或许也因此，市场反应无碍。
虽然，《追凶者也》 给国产电影创新了类型，但也应该看到种种杂糅的损耗。对丑恶势力批判力度的弱化首当其冲，其次则是人物性格逻辑和故事情节逻辑不够圆融。例如宋老二既曾积极报警、协助警察查案以洗刷清白，却为何在得到凶手西装及众多线索后，选择了不报警，自己去查案？ 凶手董小凤作为一个KTV领班，生活在正常社会逻辑下，为何会突然变得滑稽非理性？其性格的不统一让人困惑。这显然是影片刻意夸张搞笑，过分凸显人物性格乖张而牺牲合理性所致。
影片采取了多视点重复叙事结构，这一结构中国影迷并不陌生，《三枪拍案惊奇》《疯狂的石头》《低俗小说》 ……情节密度的加大和不同视点形成的互文张力，提高了影片的观赏度。然而，《追凶者也》 由于采取了三个视点块状叙事而非交叉叙事，三者的时间线吻合度令人费解。从第一段宋老二的视点看，从犯罪发生到发现嫌疑人王友全再到与村长和凶手董小凤直接交锋，有若干天的跨度，但到王友全视点的叙事已经被加速，到了董小凤视点，犯罪、发现出错到寻找王友全和直面宋老二，时间跨度被省略，视点呼应度不够带来了理解的困惑。
当然，以上种种，都只是技术上的不足。真正让人遗憾的是，当导演组合出新的类型时，我们依然还没有《辩护人》这类业已成熟的犯罪类型片。
(作者系上海大学温哥华电影学院常务副院长、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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