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片突然繁荣了。2013年赵薇的《致我们终将逝去的青春》拿下7亿多元票房后,随后的两年时光,《小时代》系列、《同桌的你》、《匆匆那年》都轻松破亿元。这个“五一”假期,李玉的《万物生长》、苏有朋的处女作《左耳》、电影版《何以笙箫默》一个个轰鸣而过。紧接着,《少年班》、《栀子花开》、《至少还有你》等等都在拼命抢占青春片的阵地。
然而,一哄而上的大爆炸中,国产青春片非但没呈现出天女散花的繁星点点,相反,它们被打造成千篇一律的爱情片。仿佛,除了一地鸡毛式的恋爱了又失恋了,我们的青春一无所有。
浅薄的爱恋已成时下“通稿”
青春是什么?美国作家塞缪尔·厄尔曼曾这样描述:“青春不是年华,而是心境;青春不是桃面、丹唇、柔膝,而是深沉的意志、恢弘的想象、炽热的感情;青春是生命的深泉在涌流。青春它气贯长虹,勇锐盖过怯弱,进取压倒苟安。”
放眼国际市场,青春片与其说是一个具体类型,不如说是一个特殊题材。它的主要场景通常是高中,主角是一群12到17岁的中学生,内容涉及初恋、青春期焦虑、成年、叛逆、奋斗、理想等等;而在类型上,青春片通常与喜剧、歌舞、科幻等杂糅在一起。若以此标准分,无论是新片《少年时代》和《爆裂鼓手》,抑或早就成名的《情书》和《美国往事》以及《十七岁的单车》等等,都是青春片。而且,大时代的变迁、家庭梦的更迭、个人的成长史、梦想的奋斗篇,这些经典的模样千姿百态。
反观时下的国产青春片,它们的程式化已僵硬到形成了固定套路——必须逆光拍树叶,逆光拍容颜;要有打架,要摔酒瓶,要会写诗并怀抱吉他唱情歌;一定要去海边,还必须要一起奔跑……最重要的,在这些发生在高中或大学校园里的故事,爱情一定是唯一主角。影评人杨文山说:“电影是梦,但不是白日做梦。所谓接地气不仅仅是指打造集体回忆,发两张怀旧牌,更应该加上时代的激荡,大情感的回应。但可惜的是,年轻一代人的畏惧与疼痛、勇气与奋斗被国产青春片的浪漫主义派别全盘忽略掉了。”
时代不在场,奋斗略浮躁,理想太乖张,当浅薄的爱恋成为如今国产青春片的内容“通稿”,青春已变成一代人身体书写的呻吟影像。如此一来,与其称之为“青春”,不如说“伪青春”更恰如其分。
重商取巧让青春片降低门槛
别说我们从未见识过青春的样子。若时光倒流,人们的记忆中有过撩动心弦的诗篇。
曾经,《青春之歌》《青春万岁》《庐山恋》等等,激荡的是一股百废待兴、舍我其谁的勇气与热忱,它们让人知晓,青春片可以让社会集体力量重于个体青春情愫的表达。《沙鸥》《女大学生宿舍》《青春祭》《难忘的中学时光》《失踪的女中学生》等等,或伤感惆怅或激情昂扬,它们透露出的是理想主义与时代背景的勾连。及至上世纪90年代扬起的一股青春片风潮里,姜文的《阳光灿烂的日子》虽然也有蠢动的身体,但更有“残酷”的成长。
可为什么在这波值得追忆的风潮之后,真实的理想主义不复,粗粝、残酷的力量退却,取而代之的却是如今温室里的情调呢?“说到底,目前充斥大银幕的国产青春片,多数与青春无甚关联。它们更像是一场志在必得的圈钱运动。”在杨文山看来,当中国内地迅速成长为全球第二大“票仓”,创作者们早已从当年的“书写自己的青春”跳转到“迎合他人的懵懂”。尤其是这里的观影人群年龄已经下降到了21.7岁,面对大量涌入市场的年轻观众,“90后喜欢什么,现在的电影便拍什么”。
且稍加留意就能发现,青春片简直成为新导演入市的敲门砖。《致青春》是演员赵薇执导筒的处女作,《小时代》是作家郭敬明的第一次,《左耳》是苏有朋的转型之作,《何以笙箫默》是黄晓明的经纪人头一回当导演,《栀子花开》让主持人何炅又开拓一片新疆土,而《少年班》的背后是剪辑师肖洋……对这些新导演而言,投资成本小,拍摄难度低,剧本又多以已具备固定粉丝群的网络小说为蓝本,以青春片开道可谓重商又取巧。
于是乎,以挑动懵懂的情怀吸引眼球,以处处营造一种过度修饰的梦幻感博得同感,已成为创作方迎合市场的低微姿态。有专家认为,“重商业利益”而轻文本价值直接降低了青春片门槛,成为如今这一题材泛滥又肤浅的根本症结。
不可否认,青春片已俨然市场里最大的一颗泡沫,只是,是泡沫就有被戳破的一天。
■文汇报首席记者 王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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