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说明:钱君石爸爸正在聚精会神地帮钱君石缝书包
我们的受访者说:“上海男人开始自己动手做东西大约是1970年以后,受当时经济条件制约,为的是改善生活。到1980年代改革开放以后,政策宽松了,大家就不靠自己做省钱了,而是找各种门路赚钱去了。所以讲,什么时代做什么事情,跟当时的时代背景和经济基础密切相关。”
想方设法为女儿“翻行头”
受访人:周承毅,男,63岁;周璇,女,34岁
上世纪60年代,少年时期的周承毅住在杨浦区双阳路延吉中路附近。因为“正好轧着文化大革命,书不读了,待在屋里厢也没啥事体做”,百无聊赖之际,家附近一家街道办的服装加工厂引起了他的兴趣。
这家工厂沿着马路有一排窗,透过玻璃可以看到工人是怎样裁剪、缝纫的。周承毅经常跑去看看,又自己买了几本裁剪书,淘了点零头布,就这样,“自己瞎弄八弄,慢慢地会做衣服了”。
在那个年代,上海小伙子会做点针线活并不算一件另类的事情。事实上,周承毅的缝纫手艺在结婚时还派上了大用场。
彼时,他到江西上山下乡,随后进入当地工厂工作。筹备婚礼时,他心想:结婚总归要有两件比较特别的衣裳。市场上服装的选择比较单一,周承毅便决定自己做。
他给自己做了一件中山装,又淘到一块深米色法兰绒料作,给妻子做了一件时髦的中长款外套。“这件衣裳的领头是大翻领,袖子管细细的,下摆比较大。因为买回来是零头布,门襟、腰带里厢稍微拼了点其他料作,花了交关功夫。”他回忆说。如此量身定制、独此一件的衣裳让妻子欣喜不已。“穿出去人家都讲好。她老开心的。”
很快,女儿出生了。周承毅说:“阿拉就这一个小孩。做了爷娘(父母),对小孩总有种讲不出的宠爱。”为了让女儿穿得漂漂亮亮的,夫妻俩分工,他来做衣裳,妻子来织绒线。
女儿周璇记得,90年代以前,自己穿的衣服都是父母做的。“每到换季的时候就想:哎呀,爸爸又给我做了什么好看的衣服啊?在一个商品有点匮乏的年代,好像爸爸的手就是点金手一样。”
在周承毅的记忆里,那时总是想方设法给女儿“翻行头”。等到她稍大一些,父女俩还会就衣服的设计进行讨论。那件让女儿印象深刻的茜茜公主裙,他也记得。
“她最欢喜裙摆老大的裙子。”周承毅说,“《茜茜公主》的电影出来,她老欢喜的,有趟就跟我讲了。我帮她寻了块白色府绸,上头做成露肩背带式的,在背带上缝了交关(很多)花边。下头裙摆做得老大,她穿好就在屋里厢转圈,开心得不得了。”
现在回想起以前做衣服,周承毅说:“侬晓得,阿拉这一代人成家以后,作为丈夫也好,爸爸也好,总归有份责任心。既然要对这个家负起责任来,有交关事体侬必须要亲力亲为。侬尽心尽力去做了,家里人也能感觉到。”
也许是受了爸爸潜移默化的影响,周璇毕业后从事了服装方面的工作。刚起步的时候,爸爸还为她当过“参谋”。“一件衣裳具体哪能量尺寸、有哪些相关的名词,她刚刚开始做的辰光啥都不懂,我就帮她讲讲。她对这一行蛮欢喜的,现在也是老手了。”说到这里,周爸爸呵呵笑了笑,语气里满是欣慰。
人生第一张照片是拍爸爸缝书包
受访者:钱君石,男,30岁
1996年,还在上小学的钱君石回到家,发现书包夹层坏了。爸爸随手从缝纫机抽屉里拿出针线,聚精会神地帮他缝补起来。“爸爸是做文字工作的。但是因为有上山下乡的经历,平时也会缝缝补补,是蛮传统的上海男人。”钱君石说。
当时,他在房门边看爸爸缝得那么认真,悄悄拿出照相机拍下了这张照片。“爸爸完全不知道。过了好久,等那卷胶卷冲出来,他才发现,还夸我拍得不错。这是我的第一张摄影作品,一直珍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