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钟书阁芮欧店,作家杰夫·戴尔与音乐评论人孙孟晋、编辑索马里分享创作
苏珊•桑塔格曾说:“优秀的作家要么是丈夫,要么是情人。”
托尔斯泰,丈夫。陀思妥耶夫斯基,情人。
契诃夫,丈夫。博尔赫斯,情人。
略萨,丈夫。村上春树,情人。
杰夫·戴尔?显然是情人。
翻译家、书评人孔亚雷评价,杰夫·戴尔实践着一种“标准的情人式写作”,他的作品迷人、性感、富于诱惑力——他迷上某个主题便穷追不舍,然后耳鬓厮磨、两情相悦,直到换至另一个主题。即便他的作品动用了多种令人生畏的后现代文学工具,如后设叙事、碎片拼贴等,却依然带来一种舒适和愉悦。它们没有功利性,没有那种做作的文学野心。
最近一周,这位英国国宝级作家来到中国,辗转北京、苏州、上海等多座城市,与中国作家、译者分享他的创作心路。
▲杰夫·戴尔备受村上春树等知名同行的推崇喜爱
在英语文坛,杰夫·戴尔把自己对D.H.劳伦斯、爵士乐、摄影、电影、旅行等不同领域的狂热,化为六部“无法归类”的作品。小说、游记、评论、传记等不同体裁融为一体,形成奇异而迷人的“杰夫·戴尔体”。
这种“四不像”文体,让许多同行深深着迷。
日本作家村上春树推崇他为“文学漫游者”,出于对爵士乐的共同狂热,村上春树还亲自操刀翻译了《然而,很美:爵士乐之书》的日文版。在上海的分享会上,有读者提问:通常被村上春树翻译过的作家,都会在日本受到“神一般的待遇”;杰夫·戴尔立马幽默回应:“我后来去了趟日本,显然并没有人把我当神,看来人们并不知道有个神在他们中间晃来晃去”。
向来矜持的许知远,也忍不住在录制采访视频前后,直呼“实在太喜欢”这位英国作家。
▲杰夫·戴尔自称和中国挺有缘分,他喜欢打乒乓球,球技在欧美作家中数一数二,对茶道也不陌生
在杰夫·戴尔的写作中,兴趣或者说欲望,是核心关键词。
比如,他会为自己钟爱的一部电影专门写一本书。“如果我没有在20来岁看过《潜行者》,我对世界的感知将会从根本上减弱。它提供了一种全新的对世界的阐释角度,甚至完全改变了我理解世界的方式。”作为塔可夫斯基的铁杆影迷,杰夫·戴尔用文字还原了《潜行者》的每个画面,并对其中所蕴含的隐喻与象征进行了细致解读,犹如在用文字轻柔而淡漠地抚摸每一个镜头、每一道光线、每一个神态,每一句对话。
正如他用作题记的加缪的那句话:“谈论你所爱的事物,最好的方法是轻轻说起它”,可以说是“最高级”的致敬了。
塔可夫斯基是20世纪最为重要的电影艺术大师之一,他生前只拍过八部电影,塔氏电影中大量的长镜头,神秘的氛围,高度的隐喻性以及深刻凝练的哲学思考让很多观众觉得晦涩难懂,但也让崇拜者如痴如醉。
在孙孟晋看来,关于电影隐喻的解读,可能正是《潜行者》一书的魅力所在。“杰夫·戴尔的头脑特别性感,这个性感里面包含了一种冷幽默,还有对荷尔蒙的过滤。我觉得他是非常能够过滤荷尔蒙的一个作家。”孙孟晋说,恰如《此刻》里引用的一句话——对艺术最好的解读就是艺术,杰夫·戴尔的写作就是对艺术的精妙解读,这也是他创作风格最厉害的地方。
▲电影随笔《潜行者》、摄影随笔集《此刻》
除了电影,还有摄影。《此刻》呈现了一部由无数瞬间组成的个人化摄影史,书中光影出自阿尔弗雷德·斯蒂格里茨、沃克·埃文斯、多萝西娅·兰格等世界著名摄影师的镜头。整本书以帽子、手掌、栅栏、路等摄影主题来架构。
杰夫·戴尔曾师从艺术批评家约翰·伯格,《此刻》也受到了伯格的影响。但他不像伯格那样纠缠于抽象命题,而是从摄影中牵引出形而上的思考。
▲《一怒之下:与D.H.劳伦斯搏斗》《然而,很美:爵士乐之书》
写字的人都知道,用文本再现乃至超越影像,是难度系数多么高的一件事。但杰夫·戴尔显然乐此不疲。他一如既往地用优雅、犀利、风趣的文字,分享了自己眼中的摄影世界,一定程度上改变了读者看待摄影与世界的方式。
在评论界看来,杰夫·戴尔可以说是一只地地道道的“狐狸”——涉猎广泛,能体察世事的复杂微妙、亦不强求圆融一统,如狐狸般遇事灵活机变。他的作品题材跨度之大,几乎涵盖了音乐、文学、电影、旅行、摄影等各个领域,且总能一次又一次刷新非虚构写作的可能性,不断发现新的主题和写法,对每个领域都有独到的评述。
▲《懒人瑜伽》《寻找马洛里》
“那些漫游般的视角,恣意生长的闲笔,令人惊艳的描绘……如果说学院派的学术专著像宏伟规整的皇家园林,那么杰夫·戴尔就是一座无拘无束、杂乱无章的秘密花园,里面充满了神秘、惊喜,以及生机勃勃的野趣与活力。”孔亚雷如是分析。
文汇记者:许旸
编辑制作:许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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