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讲中华五千年,怎么上海变成六千年了?”日前在沪举行的行知读书会上,华东师范大学教授、上海民俗学会会长仲富兰向现场读者抛出问题,原来根据考古文化,上海可以追溯到岁月更深处——6000年前,一队属马家浜文化的人群来到上海青浦崧泽地区,打井种稻,打猎捕鱼,生儿育女,留下一块能容纳思想的头盖骨,留下一把炭化的稻谷和几口清澈的井……第一批上海先民筚路蓝缕以启山林,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6000年。
有记载的“上海”一词出现近1000年,上海建城已700多年,上海设市也已80多年。仲富兰谈到,上海这座城市的萌芽是从1008年设立的“上海务”开始的,上海务不是政府的管理机构,主要负责收酒税。从有正史记载的上海务到上海镇到上海县再到上海市,有文字记载的上海已经有一千年历史了。
《上海六千年》
上海市地方志办公室 主编
仲富兰 编著
上海人民出版社
在他看来,上海历史上的移民潮流主要来自三股,其一是太平天国时期,因为战事,大批江南的财东携金银细软来上海租界避难;其二是上世纪20年代,工厂在上海兴起,需要大量劳动力和技术工人,带来一股移民潮;力度最大的还是上世纪80年代以后,随着改革开放,上海城市迅猛发展,城市人口也急剧增加。
除了梳理上海的历史发展,仲富兰也解读了这座城市的人格特质。“上海,是包罗万象的海,海纳百川。”他以上海话里的几个词语为例说,人们嘴边的“老外”,透出亲切感,没有贬也没有褒,是一个包含相当宽泛的人文概念,反映了上海居民对外国人的态度——崇洋不媚外,为我所用。
比如,长期在上海哈同花园当画师的李恩绩,是绍兴人,父亲带他来上海学徒,当时就就告诫他,到上海看到外国人不能说人家洋鬼子,这说明当时的上海人对孩子的教育也是包容西方文化的。
还有“摆奎劲”,源自到处摆谱、耍威风的黄金荣徒弟陆连奎,“侬勿要摆奎劲”,是句提醒,也是反思,“表明上海人情愿放低姿态、主动退让的人际交往品质。上海人一般不太指摘别人的生活方式,人际关系保持适当的温度,客客气气,日积月累。”
这种契约精神和理性务实,使上海人在管理公共事务时井然有序。“只要有排队的事情马上有热心人出来主动维持秩序,比如说紧俏的商品,手上写个号,不会乱哄哄乱抢,总有先来后到”。
讲秩序、守规矩,体现了上海人追求合理化、追求平等与规范的观念。“相较于传统小镇是熟人社会,都是世交;上海更像是陌生人社会,互不认识、不知对方底细,但在磨合中也少不了务实和理性。”
仲富兰谈到,上海文化的一大关键底色是商业文化,“商业的本质是交易,交易就是要价值平等。因此,上海人有公共头脑,理性宽容,宽容别人就是善待自己,想保护自己就不要侵犯别人。对中国其他地方的人来说,上海人的身份认同融合了东西方文化,结合了传统和现代、各地习俗等。“他说,海派文化是复杂的共同体,不能要求它纯之又纯,单一不是海派文化,海派文化就是杂。
作者:许旸
编辑:许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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